沙弥咬牙,“你要我如何信你?”
小僧仍旧不应话,但目光越发冷漠,仿佛再下一秒就要对他露出獠牙。
沙弥气急败坏,几乎是低吼出声:“就算殿下真的这么问了,郡主怎么可能说她见过?!这世上根本没有六条腿的马!!!”
小僧声音沙哑:“她说有,就有。”
沙弥彻底疯狂,他把纸揉成一团砸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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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娥回到府正好碰见苏丞相,他在外严厉,对子女却是关怀备至。
“你今天去了青山寺可有求得心仪的签文?”
苏轻娥摇头,她抬脚欲回院子,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止住脚步,苏丞相愣住,“怎的了?可是有话与爹说?”
“爹,按大虞律令,任何人胆敢染指军队一律当斩,是也不是?”
苏丞相更加不解,但还是点头,“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苏轻娥还是摇头,一脸忧思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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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宥镇压暴动的速度很快,李择言夺回城郭的好消息传到了她耳朵里,她迫不及待与他汇合。
是夜,西宥挑下乌图的长枪,宣布了此次比试的胜利。纵是彻骨寒冷的夜,乌图额头上还是起了汗,他长呼一口气跌坐在地上,道:“单家枪果然霸道。”
西宥笑着应下,“那是自然。”随后把枪往地上一插,自己也跟着坐下,她偏头去招呼候在一旁的丘荣,丘荣便屁颠屁颠走了过来。
三人看着一望无边的夜,少见的沉默。
乌图冷不丁开口:“世子妃可觉得冷?”
丘荣侧目,眼神放出冷光。好你个乌图,竟然敢当着他丘荣的面挖世子的墙角!
西宥手撑着下巴看远方,懒声回答:“冷。”
女子的体质不如男子,行军路上风雪交加,她吃的苦并不少。
乌图眸光微动,他没偏头,自然看不到丘荣好似要吃人的眼神,他继续说:“世子妃身世显赫,在京中亦有太子等人为你遮风挡雨,又何必来此极寒之地受苦?”
西宥没说话,不知死亡在逼近的乌图仍然在说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种事古往今来便是男子来做,更何况世子妃身份高贵,着实不该见这些血腥的场面,若世子妃是为了太子殿下,大可以吩咐我们来做。”
“丘荣,”西宥出声,“殊影是羽卫吗?”
丘荣愣愣回答:“是。”他没想到她还记着殊影。
西宥站起来,地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抬头。
“即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也要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丘荣乌图,你我并无不同,你我皆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你们出生在大虞我亦然,既然你们可以披甲上阵为何我不可以?”
她拿出折扇往空中一掷,那杆红缨枪被带了过来,“你们的忠心是为世子文,而我做这些只忠于我自己的心,我要为阿臻打下西北,我要做阿臻最趁手的一把刀。”
她头上的红发带与黑发纠缠在一起,两人看直了眼,人走后那番震撼人心的话犹然在耳。
乌图痴痴地说:“世子妃身上好像有一种魅力,让人不由自主跟随她。”
丘荣回过神来把人按倒在地,“我忍你好久了,当心我替世子处决了你!”
“你不觉得吗?”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要替世子处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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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于文近来却眼皮直跳,他一次又一次看向沙盘,反复确认过此战必胜才勉强安下心来。
不过难免心神不宁,于是他写了封信告知西宥行事务必谨慎,一切以性命为重。
西宥还未来得及与李择言汇合,李择言被擒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她一拍桌子,险些坐不住。
丘荣立刻道:“世子妃千万保重身体,我方主将已经被擒,我等必须听从后方指示,万不可轻举妄动。”
西宥抄起佩剑站起来,她衣袂翻飞大步流星走出营帐,眉宇间仿佛裹上了寒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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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择言出事一事传到京城,于文迅速摊开布防图,越看他心越慌。
帝王一直没能啃下那块地的原因就是那里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若非有十足的胜算他不敢轻易发兵。
现在我方已经搭进去两位主将,军心极度不稳,加之目前入了寒冬,这情况对我军来说是十足的劣势。
西宥手里只有那么点兵,她接管不了李择言手下的将士,也无法对外求援,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这是要掉脑袋的!
于文摁住不停发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怎么会往这方向发展?西北方哪来的本事一而再再而三抓住我方主将?难道他们出门都没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