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知所以,只能点头连声说“是”,拖出季子青的尸体,然后退了出去。
“我们该怎么办?”柳月娥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陆珩。
所有人都焦灼地看着陆珩,等待陆珩的答案。
陆珩抚着额头,神色憔悴:“我怎么知道?想必他今天不会再来,容我仔细想想,你们先下去!”
柳月娥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陆珩充血的眼睛,无奈也住了口,由着下人带她出去。
顾凌雪跟在覃儒和子兰后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望向自己所坐的地方。
桌上饭菜依旧整齐,只吃了几口,酒杯稳稳地停在桌子上,杯中清酒如月色般平静,映出大殿上方的美画。
顾凌雪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无从想起。
她与子兰分开,侍女将她带到房间中行礼告退,顾凌雪坐在凳子上,用指甲扣着指腹,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倾泻而出,但却隔着一层纱无法通畅。
桌子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点心,顾凌雪索性不想了,拿起糕点就往嘴巴里塞,她肚子饿了。可怜她就喝了几口酒,饭还没吃几口,那个活阎王就来闹事了。
她想到叶魈,一人独闯地域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要杀了你们”的气息,却非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看他的背影,让顾凌雪想到第一次见他那日,是在壁画中,他在桥上远远望着她,让顾凌雪心情复杂。
落寞吗?叶魈手上的青筋无不显示出他在忍耐,他的恨意,但顾凌雪却感受到了无限的哀伤。
“咳咳咳……”
想着想着,顾凌雪无意将糕点咽下,呛得嗓子又疼又痒,连忙拿起盘中的茶壶,对着壶嘴仰头喝了一口。
止住咳嗽后,顾凌雪将茶壶放下,视线扫到盘中的茶杯上。
茶杯……酒杯……
宴会上,她明明记得,酒杯不是被她碰倒了吗?为什么她回头看时,酒杯却在桌子上?
顾凌雪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怎么想也想不通,她眉头紧蹙,拿起茶杯细细摩挲着。
泼出去的酒不可能收回来,除非……
顾凌雪恍然大悟般站起来,茶杯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化为碎片。
“除非……”顾凌雪眼底闪着亮光,“这一切都是幻象!”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叶魈今天要作这场戏了。
看他的样子,明明可以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可偏偏杀了一个侍卫就走了,这不符合他所展现的样子。
他既然那么恨三位城主,视他们为仇人,要是拥有那么厉害的吞噬术,一定会立刻杀了他们。
要是顾凌雪,就一定会这么做。
顾凌雪来回踱步,回忆起叶魈所有的招数,似乎都是些花招,实际上谁也没有伤到,除了季子青。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
顾凌雪想通了这些,如云开见月明般茅塞顿开,但她眼珠一转,抿了抿嘴唇,又坐了回去。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顾凌雪还是想不通这一点。
窗外一道白色闪电映在窗上,透过窗纸刺得顾凌雪闭上眼睛,雷声轰隆,像是要下大雨。
顾凌雪打开门,才发现前面是一座山,又一道闪电在漆黑的天空中攀延往下,如银色树枝。
闪电照亮山头,顾凌雪才看清山坡上没有一棵树,全是一座座凸起的坟头!
两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山上,顾凌雪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依稀能看出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则矮了一头。
顾凌雪走到房前的空地上,一滴豆大的雨落在她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顾凌雪清醒几分。
雨下大了。
顾凌雪来不及打伞,奔向那座坟山,她想知道叶魈要做什么,她想要弄清自己的位置,她不想被人当成棋子。
她甚至不想参与其中。
但子兰呢?她是顾凌雪在阴间的第一个朋友,日夜与顾凌雪相伴,她不想子兰遇到危险!
还有那个可爱的女孩,她什么错都没犯,但剑直直地刺向她,毫不留情。顾凌雪还记得柳瑚儿害怕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满是涉世未深的恐惧。
雨越下越大,让顾凌雪睁不开眼。顾凌雪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鞋袜被泥水弄脏,可她毫不在意,她只想快点找到叶魈。
没有墓碑,山上一座坟连着一座坟,黑气缭绕,阴森恐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骇人的气息。有些土丘被大雨冲刷,露出森森白骨。
顾凌雪终于跑到了那里,黑衣男人打着黑色的油纸伞,一动不动,隐匿在黑暗中,望着奔跑的顾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