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见到顾凌雪拔剑，血红的梅花剑如沾了鲜血般，吓得他们赶紧四散跑开。

顾凌雪向前作势要追，可身后的男人却冲到顾凌雪身前拦住她，拨浪鼓似的摇头。

顾凌雪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居然保护欺负自己的人，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男人身形矮小，灰头土脸，穿得破破烂烂，说话也不清不楚：“不能……不能杀人。”

“纵使不杀他们，也要懂得保护自己。”顾凌雪指着男人腰间挂着的流星锤，“你不是有它吗，难道不知道用它赶跑他们吗？”

男人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像孩子般嘟起下唇，只是摇头。

“你不会？”顾凌雪走上前，伸出手示意他解下流星锤，“那我教你几招。”

男人懵懂地将流星锤解下，把它放在顾凌雪柔软的掌心。

顾凌雪两手拿绳，虽然她主用梅花剑，但她所见过的每一样武器都能熟练地使用，只要记住招式，她就能依据武器的优势，将力度更好地发挥。

抡、砸、踢……流星锤在顾凌雪手中变化莫测，像剧烈但美丽的舞蹈。

顾凌雪将流星锤还给男人，道：“你自己好好练，流星锤虽然难练，但练好了以后就不会任人欺负了。”

说罢，顾凌雪不去理会呆愣的男人，转身离开了，她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可刚走几步，后裙被扯住，顾凌雪停住回头，只见男人一只手攥的紧紧的，抓住她的裙子，狭小的眼睛里冒出星星，另一只手指着顾凌雪，喃喃道：“名……名字，名字……”

顾凌雪低下头，疑惑道：“你是问我的名字？”

见男人止不住地点头，她笑了，眼神张扬，有些傲娇：“顾凌雪，我叫顾凌雪。”

男人在心里说了无数遍“顾凌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期待地指着自己：“陈……陈十四……”

顾凌雪没有认真听，只是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陈十四灰黄的手心：“以后记得要先保护自己。”

那时的顾凌雪武功盖世，再没有人能打倒她，只不过是帮助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人，易如反掌，她根本不在意。

这种事情，大都是有始无终，日后也不会再相见，顾凌雪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可如今看着面前嬉笑的男人，她渐渐将他与逍遥峰下受人欺负的男人重合起来，发现除了脸，没有任何相似。

陈十四激动地跳起来：“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他眼神突然暗淡：“可是我居然记不起你了。”他一只手摸了摸脖颈，突然发疯似的用拳头砸自己的头：“我还差点杀了你，我该死，我该死……”

顾凌雪感觉肩头一重，她听到叶魈沉重的呼吸声，才看到叶魈口中的血已经流到了脖子，凝固的血已经变成紫黑色，上面又覆盖了新的血。

“叶魈！”顾凌雪扶住叶魈，叶魈彻底失去意识，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顾凌雪身上。

顾凌雪有些扶不住，看着还在对自己拳打脚踢的陈十四，连忙说：“陈十四，快来帮我一把。”

陈十四一听顾凌雪吩咐，立马安静下来，他见叶魈伤的极重，倒在顾凌雪身上，吃醋似的偏过头：“我不想救他。”

顾凌雪撑不住蹲下来，放下身段：“我求你救他。”

叶魈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陈十四有些着急地走过来，跺了跺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要是救了他，他醒了，你和他双宿双飞了怎么办……”

顾凌雪无语：“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哪一种？”

顾凌雪低眸想了一会，也找不出答案，她和叶魈，究竟是什么关系？

用哪一个词语能把他们的关系说清楚呢？她实在找不到。

他们是陌生人，仅仅见了几面。

他们是敌人，覃儒要置她于死地，而他是覃儒的合作者。

他们又像是同伴，患难与共，他几次救了她。

他们是互相的探索者，都想得到对方的秘密。

几次推远，几次靠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凌雪回答不上来，想得自己都有些生气，她抬起头逼问：“你到底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