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抢劫、偷盗、诈骗,监狱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肮脏恶心的味道,黑羽快斗一夜没睡好,等警铃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率先掀开散发着霉味的被褥起身。同房的狱友见外面雨还没停都愤懑地骂着脏话,今天又没有了难得的放风时间,这让他们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只是穿外套的动作也让黑羽快斗磨蹭了很久,膝盖直不起来,外面湿气极重,好像一张嘴都能沾到满口的水雾。
明明已经春天了,这鬼天气!
“一个个的在干嘛?不想动的话,就直接当死人好了!”勉强直起后背,看样子今天想请假是不可能了。
粘土和石灰石搅拌在一起扬起刺鼻的灰尘,莫名令黑羽快斗想到了催泪瓦斯。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煅烧炉,他不能离那里太远,否则被狱警看见会认为是好吃懒做不干正事,但是煅烧炉的热度灼烧得皮肤发烫,他只能用冰凉的手背时不时地在脸上贴几下,起码能好受点儿。
这时狱警突然推开公房的门,立即替他上了手铐脚镣:“01412号,有人探视。” 哪怕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狱警依然不敢对他太过松懈,曾经将日本警方玩弄在手心里的怪盗基德——哪怕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们依然害怕哪一天他会玩一场,惊心动魄的魔术表演。
会有谁来探望怪盗基德呢?今天可不是老爷子和妈妈约定的时间啊。
狱警难得并没有送他去隔着防爆玻璃通过电话通话的一般接见室,而是单独会客室,看来来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对话被录音。黑羽快斗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指,等了约莫十分钟才听到脚步声,他的唇角绽开鲜少的笑容——贵客来临。
“大学生活过得如何?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应该很风光吧,大侦探。”怪盗基德的三分痞气,黑羽快斗撑着头侧倚在扶手上,面前工藤新一的锐气丝毫不减当年,“江户川柯南那小子呢?”没等工藤新一回答,他又连珠炮般抛出下一个问题,仿佛根本就没想让他回答。
“他去美国了。”工藤新一看着黑羽快斗,这谎话应该已经说过无数遍打了个圈就从舌尖冒出。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本就该是同一个人,可如今,物是人非。说真的,他却比不上当年。
“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永远都不回来了?”
“永远。”
黑羽快斗闭上眼沉默了几十秒,最后睁开眼向对方摊开手心,“借支烟。”
“我没有。”工藤新一的脸上恢复了对罪犯的厉色,在那之前的表情算得上是惊讶,“你知道,不能进行任何物品交换……”
“别装了,上衣左侧的那个口袋。”黑羽快斗朝工藤新一眨了眨眼,“如果只是想宣讲法条,外面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听。你揭穿谎言的本事挺大,但在我面前还是算了吧。”
“你呀。在你面前,我只能当接题者。”工藤新一无奈地耸了下肩,从他说的位置拿出烟盒,及其娴熟地点烟递到黑羽快斗手边,“你是不是在想我来找你的目的?”
“不必想。”黑羽快斗单手夹着烟,了然于胸地朝工藤新一的方向点了点,“估计是全世界的人要么被杀完了,要么杀人犯都被你逮进来了,你太无聊想来找我切磋切磋。”
“这里呆久了脑子真会变钝。”工藤新一感慨的环视了一周——他知道他在避而不谈什么,“呆了那么久,你不想出去吗?”
沉默蔓延得很快,黑羽快斗低着头抖了抖烟灰:“就这个?”
工藤新一看着他抬眸,一瞬之间他在黑羽快斗的动作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女人的身影和他重叠起来,令他分不清谁是谁;烟雾笼罩中,最终三个人的剪影朦胧重合在了一起。
“别跟我在这装了,黑羽。”工藤新一推了他一把,“你又不是不知道,组织那帮残党正在满世界地追杀你。把你搁在这里,只是个不得已的暂时性保护措施。”
“这儿,保护?”黑羽快斗嗤笑一声,一副不信的表情。
“得了吧。你如果不相信,以怪盗基德的手段,越狱出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工藤新一想开句玩笑缓和下气氛,没想到黑羽快斗却突然间勃然大怒。他将烟猛然掐灭在桌上,不屑地冷笑两声:“出去?出去再陪你们这些侦探玩老鼠和猫的游戏?不,或许现在的老鼠早已换人了吧!”
“当初在法庭你要是……”工藤新一心中一震,似是也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他注意到了黑羽快斗迅速暗下去的瞳仁,便还是选择继续,“你本不必担下那个虚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