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暮侧过头,不愿面对现实。
绘笛也伺候公主多年,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到时候殿下恩威并施,就没有不从的。多尝试几遍,得了滋味,只怕天天缠着公主要呢。
“我替你解开绳子,这衣服不用我替你穿了吧?”
绘笛将绳子解开后,便出了玉潭,量他也逃不出公主府。
柳时暮坐起身,没有要穿那衣服的准备,玉琢般的脸此刻毫无生气。
门发出轻微的响动,柳时暮眼神晦暗,警惕起来:“谁!”
祁岁初喝了很多酒,已经褪下服饰,被瑶琴搀扶着到了玉潭。
“行了,都在外守着吧,那霍五郎若是醒了,将他丢回霍府去。免得那老匹夫明日一早来寻我晦气。”
“是。”
祁岁初径直走进,里头热气弥漫,所视之处皆是雾茫茫。
“小郎君,你在何处?”
腰间忽然环上一只手,一具滚烫的身子贴覆而来,缱绻开口:“公主让奴家好等。”
比浴室中更烫的是郎君缠绵的呼吸,萦绕在耳畔,喷洒在颈间。
祁岁初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方才还不是一副不从的模样,如今怎么,嗯——”她口中话语破碎,腰间环绕的手作乱,她只能迷离着双眼,招架不住。
“奴家毕竟是第一次,脸皮薄,请殿下见谅。”
“嗯——”体内四处冲撞的热气,在他手下被渐渐抚平,祁岁初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余一阵破碎的吟哦,“很好,很好……很好。”
在迷雾之中,那人的眼眸显得格外的亮,二人之间只隔着两层几乎不存在的衣物。
“殿下,今夜,还请指教——”
一道交缠的身影重重跌入浴池之中,水花四溅。霎时间被窒息感包围,祁岁初四肢挣扎片刻,很快被一双大手牵扯住,拉入怀中。
清甜带着酒香的空气从口中传来,舒畅之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
公主府后门,今日来表演的舞姬伶人们都从此处离开。深夜寂寥,他们之中有的人得到世家子弟的宠幸,一度春宵之后,继续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楚千瓷走在最后,后头跟着一高大身影,身上盖着的披风明显不合适。
“多谢楚都知相救。”
楚千瓷:“回去告诉司主,青芜坊的规矩不能破,既然是清倌,任凭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得强求。”
柳时暮心有余悸,方才他在浴池边上,忽然走进一人,对他道:“把脸上浓妆洗了,从窗户翻出去。”
柳时暮当即便认出,对方同是寄浮生中人,不过他已挂牌。与他这种清倌不同,对方混迹于贵妇之中,是许多贵人相继追捧的对象。
“你?”
扶风仔细端详他:“确实生得一张足以迷惑所有女君的脸,此前居然从没见过你。”
“在下不才,无心攀附权贵,能保家中温饱,便已知足。”
扶风淡淡一笑:“入了这种地方,希望你能一直坚定自己这番洁身自好的想法,莫被世俗沾染。”
柳时暮起身:“多谢。”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出。
不料楚千瓷在下面等候已久:“别说话,跟我走。”
走在前头楚千瓷同样在想,她刚说出口的话,原以为要过很久才能还姜樾之这份人情。
没想到一个分别的时间,姜樾之便主动找上门来。
“你同姜家大娘子……有何交情?”
柳时暮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同自己说话:“我,不认识什么姜家大娘子。”
楚千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又回过头,兀自在想,姜樾之不是那等好管闲事之人。
“今夜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扶风就是今夜公主殿下看中宠幸之人,明白么?”
柳时暮有劫后余生之感:“是。”
楚千瓷将他带到门口:“就此分别,我去满庭芳,你回寄浮生,你我二人从未见过。”
柳时暮将身上的披风褪下,好生折好递过去:“多谢楚都知。”
楚千瓷看着他手中雪青软毛披风,那是姜樾之的。
“这不是我的。”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独留他一人,抱着披风不知所措。
公主府外,一辆马车停在此处许久,素手掀开车帘瞧见这一幕:“出来了啊。”
姜樾之唇角弯起,今儿她也算成为话本里常写的拯救良家妇女免受恶霸欺凌的英雄了:“走吧,夜已深,咱们该回了。”
马车咴咴而行,卷起一阵尘埃。
柳时暮站在路边,脸颊上仍有两道浅浅的红痕,听到马蹄落地车轮滚动之音,朝那望去,目送马车离开。
唇边是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