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樾之忽然扬声道:“他们三人说受了太子之命,要好好教训我。将我推至无人的船上,任凭船身飘荡。若非我命大,船飘回岸边,今儿您就带着丹阳军满湖捞具浮尸吧。”
众人听到声响,纷纷望了过来,听到她话语的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只有那三人,面露惊恐,原以为这小子方才的表现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没想到也会做当面告状这种事情来。
姜樾之神情冷漠,朝那三人走去:“以为我会默默承受?太子和六皇子为难我便罢了,你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你!”
她的话过于直白,身份尊贵的二人都不由得面上一热。
姜樾之端起酒坛子直直砸向那三人:“当我姜维舟是软柿子捏的不成,我乃是靖国公府二郎君,什么小鱼小虾敢在我眼前放肆!”
姜樾之回想起自家二弟,拿着刀枪挑遍军营之中众多高手时的动作神情。虽说不能做到完全一致,根本就是毫不相干。
姜九昭也是第一次见到规矩守礼的妹妹,居然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反应过来前去劝阻却为时已晚。
“维舟,二位殿下面前,你胡闹什么!”
姜樾之看向太子,扬了扬下巴:“如何,太子殿下可要为表弟做主?”
太子骑虎难下,那三位正是他决定要结交的对象,可姜樾之咄咄逼人,有种不给个说法誓不罢休的态度。
“殿下饶命,我们……只是想与二郎君闹着玩,并无加害之意。”
“无加害之意?”姜樾之厉色道,“那纤绳自个解了不成,我也是自愿上了船的?”
楚千瓷用手帕掩着唇道:“果真是胡闹,姜二郎君无声无息被带入湖中,又饮了许多酒。万一出了什么事,靖国公难道会善罢甘休?”
经过她这么一分析,那三人身子发抖,为了逞一时之快,为了在太子面前表现,竟忘了对方身份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
“姜二郎君实在对不住,是在下欠妥,望能取得二郎君谅解。”
祁衡火上浇油:“就是,姜二郎君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他们三人也是诚心道歉,不如就给皇兄一个面子,大家相安无事,莫要闹了不快。”
姜樾之哂笑一声:“六皇子当真是豁达,要不然今晚就请您搭上那船,漂流一夜。是生是死,明早让虞尚书来寻你。”
“你……”祁衡失笑,“你不会是酒劲才上来吧,说些什么胡话呢。”他的话中已有隐隐指责她目无尊卑的意思。
姜樾之也是一觉睡醒之后才有这般想法,今日她不是需要端庄稳重的姜樾之了。而是无法无天的姜维舟,若改日让维舟知道她顶着他的名头,如此丢人的被欺负,怕是要与她决裂。
毕竟姜维舟年岁不大,却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
祁晔开口:“那你想要如何?”
姜樾之挺直了腰杆:“就同我方才说的,还请三位郎君上船,随着水流漂流一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要求不过分罢?”
那三人看了看两位殿下的脸色,咬牙切齿道:“不过分,应该的。”
姜樾之莞尔一笑:“那就还请三位寻个好船,今日清风徐徐,风平浪静,定能安然无恙度过今夜。”
这件事总算有个了解,祁晔吩咐道:“来人,送三位郎君上船。”
姜樾之看向太子,正巧与他目光对视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姜樾之收拾东西上了自己的马车,心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娘子,您今日……”
姜樾之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原来维舟过得是这般舒心的日子。”
南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子这事可不能让夫人知道,否则定会将您关禁闭,抄女戒。”
姜樾之掀起车帘一角,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那就要看我的好兄长,有没有良心了。”
“不过依奴婢看,这事也不一定是太子殿下指使的。”
姜樾之点头:“这事确实不是太子殿下指使的,是六皇子做的。”
“嗯?”
“不就是猜酒令输给了我,当真小心眼。”
姜樾之将此事闹开,也是为了提醒太子殿下,这三人不可结交。想到方才太子幽深的目光,想必他也知道了她的意图。
马车准备妥当,缓缓行动,透过车帘一角,姜樾之瞧见了那个身影。
清月无尘,月色无银。立如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姜樾之眉目带笑,似是同他道别:再见了,柳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