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道我来了,还闭着眼作甚?”
姜樾之不睁眼,当做没听到窗外那人的话。
“不是说,不想见我投入她人怀抱之中,怎么还来了?”
姜樾之笑容凝固,缓缓睁开眼:“所以你已经做好今日献身的准备,连告诉也不告诉我一声?”
柳时暮眉目如画,脸上薄薄擦了妆粉,破天荒的点了些口脂,越发勾魂摄魄:“告诉你,不过多一人为难。我身处青楼,这是无法避免的。”
姜樾之见他神色淡然,心中浮现一股烦闷,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柳时暮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留下。
“在女君心中,你我之间的关系究竟为何?若只是逢场作戏,您何苦蹚这趟浑水,我不信您没有理由拒绝五公主。”
姜樾之挣脱开手,语气冷漠:“算我多管闲事。”
“是,是女君您多管闲事了。”脑海中浮现出她与那位朝中新贵,言笑晏晏,互为对方夹菜的模样。
同为男子,如何看不出陆檀的那点心思?
柳时暮语气竟带了些孤愤,“您最好快些下山去,入夜后即将发生的事,不是您所能接受的。”
姜樾之深吸一口气,反思自个为何如此冲动,何必为了一个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姜樾之闭上眼,极力克制心中升腾的火气,肩膀气得微微抖动。
脚步声渐远,再睁眼时,竹沥与南星已取好东西回来了。
南星:“娘子,此处竟然有酥山,方才那姐姐还给我们备了一份,我们尝过当真美味。”
姜樾之兴致缺缺:“好啊。”
两侍女对视一眼,也不知她们出去这一小会时间,娘子的心情怎么一下就跌入谷底了。
竹沥:“这酥山还是太寒,娘子少用些,惠安公主还命人准备了荷叶糕与绿豆汤,娘子可以尝尝。”
姜樾之淡淡嗯了一声,一桌子美食,她不过浅尝了几口。
之后便自个在贵妃椅上小憩,没想到此地悠凉,一睡便到了寅时。被人喊醒时,心中还有些感慨,难怪贵人们都喜欢躲在避暑山庄,清凉又舒适。
南星小声道:“惠安公主方遣人来询问了,娘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姜樾之:“你去回禀一声,我已经无大碍了,让殿下费心。”
竹沥道:“娘子可要起身,晚膳已经备好。”
姜樾之重新梳洗了一番,精神饱满地回到园中。
惠安公主此时并不在主位上,此刻歌舞升平,领舞之人正是瑶珈。
见她回来,陆檀招手:“快来,我写了一张花笺,枝枝看看我的字是否退步了。”
姜樾之环视一周,径直走向陆檀,花笺上用行书写着: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赠枝枝。”
“笔锋比之更凌厉了些,颇有将军的威严了。”
陆檀受到夸赞喜不自胜,压低声音道:“这花笺枝枝你收好了。”
姜樾之笑着折好收在腰间。
“表妹与陆小将军当真是情深意切,若大选时落败了,也好叫父皇下个圣旨撮合你们二人。”九公主充满讥讽地开口。
姜樾之收起脸上的笑,连太子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只有陆檀没什么心眼似的,装聋作哑。
他在太子身边多年,太子终日说枝枝的不是,二人相看两厌,又如何走到一块去呢?
这盛京,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枝枝?
九公主:“姑母下午喝多了酒,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她之前吩咐过,让我们随意,不必等她。”
姜樾之见她拍拍手,宫女内侍们便开始紧锣密鼓的上菜备酒。
吃完这顿饭,他们就该下山去了,这让其他心怀叵测的人隐隐期待。
姜樾之眼前的视线被布菜的宫女们挡住了,只听得九公主喊了声:“你留在这,侍奉本宫喝酒。”
姜樾之垂眸不语,直到那些个宫女散开,她恍然抬头,就见九公主身边一人白衣如雪,低眉顺目仍耀眼夺目,不是柳时暮还能是谁?
九公主挑衅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
姜樾之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只偶尔同陆檀说话,点评今日的菜色不错。
九公主冷笑一声,指使一旁的人道:“金乳酥,喂本宫。”
柳时暮乖顺夹起一块金灿灿的糕点,玉著温润,尖头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九公主含笑咬了口,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你不是清高么,你不是拒而不见么。现在还不是乖得像本宫身边的狗一样,叫你来,就得来!”
宴席中,忽然发出一阵叮啷声,是姜樾之不慎撞倒了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