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气候委实复杂多变,或许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刻就会寒风凛冽,雪雾弥漫。白已经领会了这里的无常,眨眼时间从晴空万里变成风雪交加,急于狩猎的白狼没有时间等待,只能咬着牙顶风前行。
绕过一个山口,风稍小了些,前方现出一处急转直下的山崖。白刚踏出一步,猛地定住身形。
在山崖边上有一只和周围环境区别明显的,圆滚滚的大白球。下方伸出四只细细的脚爪,撑住这球一般的身体,根本看不见头在哪,显然,它刚好背对着自己。
一瞬间,白瞳孔紧缩,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白圆兽!
白观察了一下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必须再靠近点。它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
可白狼适合成群结队,光明正大地追捕,并不是那种擅长伏击的猎手。狼爪踩在雪地上,并不是无声的。白很清楚这件事。
它放缓动作,保持着极大的耐心,一点点踩实脚下的雪。细微的咯吱声在此刻的风中近乎无声。
然而就在它刚刚走出两步,做好准备扑上去的瞬间,白圆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头也没回就直接跃下山崖。那圆滚滚的身躯和浑身蓬松的绒毛会保护它,即使一路滚到山崖下面也不会受伤。
年轻的白狼冲到崖边,静静凝视着下方。雪雾弥漫,看不到谷底,看不到猎物,什么都看不到。
说不遗憾是假的。能在雪山遇到一只白圆兽,简直是了不得的运气。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下一只……
白深深吸了几口气。它不能像白圆兽那样一跳了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下去的方法,更何况,只怕到了山崖下,那家伙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年轻的白狼在狩猎中早已学会接受失败。它迅速收拾好心情,刚打算离开,忽然,雪地上散落的几样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又是一夜过去,在罕见的日光照亮雪山的清晨,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狼嚎,气息悠长,满是炫耀,在冰蓝色的天空中回荡。
白停下脚步,安静地聆听。
是山的声音。
它成功了。
这只强壮的白狼在山顶猎到一只十分满意的卷角兽,那标志性的圆角的大小,足可占据猎物的大半个身子,应该是这一片最大的卷角兽。经过冰天雪地中的撕咬,鲜红浸透雪白,在沾满血腥气的兴奋之下,它忍不住站在山尖长声嚎叫。
仿佛在应和它的高调,白亲眼看到附近不知名的山脊上,冰雪骤然崩塌,滚滚倾泻,扑向山脚,一路发出仿佛天崩地裂的可怖响声,之後渐渐沉寂,直到天地间只剩下凛冽的寒意。
谢一程终于又体会到为了口吃的,四处奔波劳碌是什么感觉了。
蜗居远离广场,他早出晚归,完全不了解部落里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反正没人来打扰他,他就自己带着修狗去捕鱼、挖藕,主食是清淡的鱼和藕汤。每天就吃一两条,多的鱼就收拾出来,熏成鱼干。
年轻人开始手搓草绳。
拖延了这么多天,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拖着不做永远不会有任何进展。
多揪几根新鲜的草叶,拧上几股,试着反复揉搓成绳索。一股不结实,就再加一股,试想一下,真要揉成手臂那么粗的“绳索”,还怕不结实吗?!
从湖边移栽到河边的合根草,目前已经有十来棵了,看起来成了一小片,成果喜人。
谢一程有些担心的是,这时代不存在种植的概念,也不存在私有制的想法,自己辛辛苦苦栽了半天,别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没准被哪个过路的看到,直接就吃掉了,兴许还会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呢……
他满目忧愁地对修狗说了,但那也只是倾吐下自己的担忧,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他想,可以用草绳和树枝做个简单的围栏,把它们围起来,这样一看就是非自然的产物,总能做个聊胜于无的防护。说做就做,他随便揪了些树枝插在河泥中,用几根长草直接拴住。
灰看着谢一程的愁眉苦脸,它自己也很愁眉苦脸。只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没法帮助他。
“诶,也没什么。”年轻人一边折腾自己手里的草叶,一边自言自语,“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就得做好听天由命的心理准备。万一赶上一场大雨呢,赶上一场洪灾呢?都冲没了,又能找谁赔偿。冷静点,还是命最重要……”絮叨到最後,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要囤粮,一定要囤粮!阿灰,咱们要囤粮阿!”
“嗷——!”修狗连忙表示赞同。
不管是肉干还是鱼干,都要有所准备,现在谢一程还想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藕变成藕干,甚或藕粉,延长一点它的保质期。
要碾成粉,磨盘……那个,他不会做,虽然印象中似乎很简单,但他十分不确定。最简单的装备莫过于臼和杵,砸几下就可以了。先记下来,以後找到合适的石头再说吧。
现在他知道从这里的河边往下游走,能走到布置鱼塘的那个湖。很好,走丢的概率又降低了。
“阿灰,如果我们去黑树林,去摘点白树果,去弄点藤蔓回来,来回需要多少天?”舔了舔嘴唇,年轻人期待地看向修狗。
这个想法在他的头脑里盘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