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阮毫无戒心地请他进门,她这会儿应该和那只死掉的蝉一个下场——
被肢解,被碾碎,被日复一日毒辣的阳光晒成干尸。
所幸黑猫拦住了她。
谢阮挠挠黑猫的下巴,“谢谢你救了我。”
黑猫蹭蹭她的掌心,“喵呜~”
一人一猫安安静静在窗边坐了片刻,直到落日完全沉入地平线下,黑猫才懒洋洋地攀着谢阮的胳膊跳到地面上。
它缓步走到门前,转头看向谢阮,似等待似催促。
但谢阮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因为影视作品中,夜晚总是象征着危险与未知,困住她的这间屋子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了安全屋。
谢阮有种直觉,出了这扇门,管家和板斧也只是小打小闹。
“喵。”黑猫抬爪拍拍门板。
谢阮同它对视了几秒,终于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她弯腰抄起地上的猫,小声嘀咕。
黑猫趴在她的肩头,闻言喵呜喵呜比划几下,像是反驳。
不过谢阮没空翻译喵言喵语,拉开房门后,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辨别方向上。
屋外,天暗得很快。
第一抹夜色是藏在微弱余晖里的月光,快要走到长廊另一头时,黑猫探头望向远处,窗台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窗下似乎有个淡银色的光点,稍纵即逝,哪怕是夜视能力绝佳的猫也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谢阮一无所觉,抱着它快步经过垂花门,走向了前厅。
良久,月光穿过层云,大面积地照进小院。
只有猫曾注意到的角落,一株水晶模样的花拨开老树繁杂的枝丫,开在那只死透了的蝉的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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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位置不算偏,又拐过一道L字型的长廊,谢阮顺利找到了管家口中的“前厅”。
和《如昼》剧本里提到的“宴会厅”是一个地方。
宴会厅正门微敞,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渗出来,间或夹杂着几段熟悉的旋律。
守门的侍者见到谢阮,上前两步拦下她。
准确的说,是拦下了她的猫,“谢小姐,夫人对猫毛过敏。”
这段也不在剧本里。
谢阮于是自由发挥,信口诌道:“我们家小黑不掉毛。”
但侍者不为所动,NPC似的死死盯住黑猫。
身为祖上几辈都是爱掉毛的长毛猫,小黑选择抬爪捂脸,把自己团成一个煤球。
“喵嗷呜~”另外,它也不叫小黑。
黑猫团巴团巴把屁股转过来,竖起尾巴表示抗议。
侍者:“谢小姐,请您配合。”
谢阮眉梢轻挑,确定这个时空对《如昼》的剧情进行了魔改。
布景和角色设置虽然没有出现大的改动,但在原来的剧本里,管家是何宅少有的良善之人,而晚宴守门的侍者却玩忽职守,时常不见踪影。
这会儿一切都反了过来。
“好吧。”谢阮识时务地将手一松,黑猫顺势滑向地面。
小猫仰面看着她,“喵?”
“乖乖在这里等我。”谢阮蹲下来,捏了捏猫爪。
侍者见状,拉开半扇门,腾出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间隙,比了个邀请的手势,“谢小姐,请进。”
谢阮于是起身抚平裙摆的褶皱,抬脚迈入门内。
黑猫仍旧蹲在原地,左前爪里攥着谢阮悄悄塞过来的珍珠。
那颗从她衣前盘扣上暴力拆下的珍珠,被谢阮握进掌心捂了一下午。
来的路上,谢阮挨着它轻声问:“猫能凭借气味寻人吗?”
她说话时总是离猫耳朵很近,呼吸热乎乎地洒在耳廓,小半天的工夫,黑猫毛茸茸的尾巴尖几乎炸成了蒲公英。
“喵——”
身后忽然飘来一声猫叫,谢阮循声转头,看见小黑冲自己摇了摇尾巴。
夜色中,那双苍绿色的竖瞳犹如祖母绿一般明亮。
她脚步一顿,透过门缝朝猫挥了挥手。
然而下一秒,不足十公分宽的门缝迅速合拢,谢阮匆忙收回手,同时被人揪着衣领往后拖了几步。
轰隆——
大门重重合上,严丝合缝宛如一堵鎏金的墙。
如果反应慢一些,又或者是卡点走进宴会厅,很可能会因为躲避不及被夯进墙内。
原来那句“不喜客人迟到”是这么个意思。
谢阮心有余悸。
“阮姐,你胆子真大。”来人松开她的衣领,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