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做好二白哥交代的活儿,主子死活不肯吃了早饭出来,现在马车上连个水都没有。要是他知道爷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里又没有伺候好,也没有拦住,非得罚十板子不可。昨晚就应该烧上水等着的,要不自己都五六年了,还不是爷的左右手呢,这样的纰漏。二白哥可从来没出过。
二白在心里把大白埋怨了一路,他怀里揣着账本儿和口供,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重要,这个大白,把手底下用处大的人派回京城,无可厚非,可是武功好能打的这几个,爷可是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护好柴当家,明明在码头上,人家打的那一架,他就远远看着,让于归手下那几个人受了伤,没有报给爷知道,这回还敢松懈,柴当家要是万一有个万一——万不能有万一,自家公子重感情,他知道,可是,裴家出事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如此不顾大局。
二白想着加快了马速——他得再劝劝。
二白追上来的时候,裴东锦脸色难看的已经如同白纸了,他爬上马车,从怀里先摸出的是一只水囊,以及把他胸前烫了个大泡的包子。
“爷,水还热着,这个您先吃。”
裴东锦接过来,也注意到了二白的烫伤,从马车抽屉里翻找着药膏,柴溪的马车,他不是第1次坐,是真的完备方便,熟练的摸到烫伤药。
“算你走运,她马车像是百宝箱,赶紧擦涂了,留个疤,媳妇儿也嫌弃。”
二白见主子对自己如此关心,接过烫伤药咬了咬牙,就算是挨骂挨罚,也要再劝,所谓忠言逆耳,他就是个忠仆。
“爷,您真要拿账本和口供,还有真金白银,去换柴当家吗?大白在,还有曲世子,虽然不知敌友,全是为了财货,总不会害她性命。可对于您对于裴家就不一样了。这东西……爷,周先生为太子太傅,他必然有更好的交换,爷,您现在是六品闲职呀。”
“柴溪已经从青州,海州,楚州,扬州调了几个掌柜的和橱子来,江宁府和苏州杭州,可能同时还有明州,会开变且庭居分号,于归走之前,就已经联络了原来被打压的各商会,以出卖股权的形式,几乎拢进了海运这条线上所有的商家,这一年的进益,必然超过百万辆。咱们现在查封的现银,也只有40万两罢了。景福王的胃口不允许全吞进去,20万两吧,顶多是30万两,他要是有野心的话,不敢再多,官家那里,能交代的过去。”
裴东锦像是早有备选方案,可是他自己知道,趴在杭州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有景福王,这40万两现银,不够这些豺狼撕咬的,这是他最乐观的预计——他从来不把乐观的预计算进必胜的博弈里去,险棋有险棋的下法儿……险棋从来就没有固定的下法儿。
他回京必须得到首功,必须借杭州事件让二皇子和三皇子势力都受到削弱,他必须拦住景福王作收渔翁之利。
这是第1步,仅仅是第1步,这些能走通之后,就是能让父亲的冤情得雪,让大伯的案子翻过来,让祖父扮驾。皇陵的殊荣重新被提起来。
还有就是,不能让皇权落在如同皇帝一样昏庸无道,毫无治国之法,只会争权夺利的皇族身上,不能让心里毫无百姓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上一世生灵涂炭的局面能得以扭转,大周不会在这一带分崩离析,只能隔江犹唱大周前100年的辉煌。
本来这第1步,他的把握已经有六成,六成,对于行走在刀尖上的他来说已经够多了,可是柴溪……她没有足够的后台,没有人教导,已经见识卓绝,在广济河一线,成绩斐然,这是14岁的她,假以时日,她必然能站在大周商业的顶端,辅助自己,离国泰民安,近一些更近一些。
眼看到了钦差别邺,二白不知道如何再去劝了,8年前公子就说了,他们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悬崖之舞,他领着,要怎么样?做仆人的生死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