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婆娑望着他干脆离开的背影,朦胧间看到妙妙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国公府熏染的傲气让她挺直腰杆,铮铮面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挑衅。
妙妙见状,立即迈步跟上商华,脚步却在赵世怡身边顿住片刻。
她犀利阴眸扫过已然就要走到最底台阶的男人背影,嘴角勾着一抹笃定胜意,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既昨夜爷会先去我房中,郡主如此聪明伶俐,有些话想必也无需我再多说什么了吧?往后安分些,就在阁楼里绣绣手绢摆弄摆弄花,这也是你国公父亲期待的。”
赵世怡眼底的气焰燃得噼里啪啦,她铮铮瞪着妙妙。
妙妙右肩一低,扭着小细腰轻盈地迈过台阶,“大人~,等等我!”
赵世怡站在原地,轻纱袖里白嫩手背上一片青筋。
商华大步流星走进卧房,迅速宽衣解带褪去身上潮湿黑袍,随手丢在桌旁的木椅靠背上。
妙妙姗姗而来,进门后自然将卧房两扇门紧紧合上。
商华散漫掀起眼皮扫她一眼,“习剑之事,仅此一回。”
妙妙顿了顿,随即坐在另一把木椅上,手肘懒懒搭在桌边,“我可从未偷偷摸摸看,我是正大光明看的。”
商华走到木柜前,刚从中取出洁净新衣,手掌心的衣衫就被旁人夺了去。只瞧妙妙两手熟练地拈拎着领口两侧,绕到他身后就要替他披上去。
他一把将衣衫抢回来,利落地披在身上,两臂快而准的穿过袖口。
商华拢理下衣襟,在腰侧打了个活结,“你是什么省油的灯?”
商华嘴角噙着冷漠,黑眸布满寒霜,连同丢在木椅靠背上隐隐冒着热汗气的潮湿黑袍,仿佛都结了冰晶。
妙妙抿了抿嘴,眼角流露出涉世已久的圆滑,“商大人真会说笑,妙妙是美人,是娘子都行,怎会是油灯呢?”
“哼!”商华给自己添了盏茶,一仰而尽,“她毕竟是赵国公嫡长女,当着她的面,你最好谨言慎行些!”
妙妙挑眉,自知无趣地离商华远了几步。
她长长叹息道:“商大人不必说这些话来唬我,她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嫡长女又如何?不还是嫁于了你?你我二人才同属一窝,不过都是赵丞相养的一只狗。”
妙妙嗤笑一声,“怎么?大人在皇城司做官做久了,就当真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轻飘飘,可字字句句就像一颗颗钉子般,朝着他心口刺过来。
掌心茶杯骤然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崩裂声。
商华一把将四分五裂的碎茶杯摔在妙妙脚边,他嘴角勾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来你记得很清楚。”
妙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她呼吸一顿,轻俏的坐姿眨眼间在微微打颤。妙妙拖着僵硬的身体麻木站了起来,她咬牙切齿,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
她的脖子被男人一把擒住,她的双脚渐渐没了支撑。
良久,她仿佛听到了门拉开的声音。
然后,她才得以恢复呼吸。
又是一夜未合眼,姜恩生悄无声息从衙门后门离开。
街上人潮熙攘,她怔怔走着,仿佛耳边的热闹不复存在。
孙侯爷之子的尸身上,确实沾染了大量的香灰,而且据仵作所说,死亡时间确在两个月之内。寒冷气温加香灰,尸体并未发生太大变化。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叫卖声将她从深虑中拉回现实,姜恩生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缓缓闭上了双眼。
自尸体被抬进停尸房,余大人就一言不发,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雾渊。她想要宽慰他,起码找到了尸体,可开了口却又说不出话,于是又只好闭上嘴巴,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现在人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孙侯爷?
姜恩生烦躁地拍了拍脑门,恨不得把头发全都拔光,若是没了发丝压头,人会不会变得更聪明点。
街对面的墙角,一个瞎子光头席地而坐,脚踩两只草鞋,左脚明晃晃露着大拇指,右脚小指夹在缝隙,他正靠着墙昏昏欲睡。
姜恩生抿了抿嘴,步伐坚定地朝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