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虽看出她的犹豫,可还是点了点头。
他偏头,斥责马桥:“就你有嘴!”
说是斥责,可眉眼间却不见半分怒火。
余怀之执起她的双手,“此番皇上召我进宫,是要商量审办赵仲恒一事,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他捏捏她的脸蛋,“你在府上好生歇着,不许乱跑,安心等我回来。”
姜恩生说好。
余怀之起身,一步三回头。
瞧着架势,估摸着太阳下山也走不出姜姑娘的房门。
马桥心一横,索性上前一把抓起余大人胳膊,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了出去。
姜恩生下了床,站在窗前,平静地目送他离开。
走到院子里,没了姜姑娘在旁边,他的狐假虎威戏码也唱不成了,便连忙撒手不敢再对余大人大不敬。
但是,好像有小不敬。
马桥连跑带跳到距离余怀之有两丈之远的位置。
他清了清嗓,昂首挺胸,目光炯炯,认真中带着几分俏皮,夹着嗓音一字一句道:“你在府上好生歇着,不许乱跑!安心等我回来~”
说完,他冲余大人眨眨眼,“余大人?”
余怀之随手折下树上一截树枝,“嗖”地一下丢向马桥。
马桥眼疾手快接准,然后屁颠屁颠朝府门方向跑去。
“看来鹤云庭要办喜事喽!”
马桥欢呼。
洗了把脸,又换掉身上的衣裳,姜恩生坐在后院台阶上,没一会儿便看见伙夫搬来一张方桌。
她两手托腮,百般无赖望着。
伙夫冲她笑笑,“等着!”
姜恩生一脸懵:“啊?”
管家和伙夫两人一趟接着一趟,一眨眼的功夫,方桌上就放满了各种吃食。
姜恩生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笑看着管家,又看一眼伙夫,“余大人安排的?”
伙夫重重点头,“想吃什么就交代老夫,保证不出一月就让你元气大好!”
伙夫说还有其他水果没拿,吓得姜恩生连忙拦住他,“你家大人拿我当猪喂呢?”她向伙夫微微颔首致谢,“莫要忙活了,快去歇息吧,若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伙夫摆摆手,“我有什么需要休息的,又不累,每日就这么些事情,办完了有的是功夫小憩。”
伙夫是个直肠子,管家直接看不下去了,抬手就开始驱赶人,“知道你忙里偷闲乐得自在,但现在是姜姑娘需要歇息,不是你,明白否?”
伙夫还想争辩什么,管家直接一巴掌捂住他的嘴,“你在旁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姜姑娘怎能放松?”
把人赶走,管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姜姑娘?”
管家一笑起来,那双大眼睛就变得只剩下一条缝。
姜恩生瞧他看看自己,又乐呵呵地看看一桌的美食,就抬手示意,“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管家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
适才管家搬来的躺椅挺舒服,姜恩生躺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管家蹲在一旁,一手勾着花圃的花苞,“姜姑娘,你可真厉害。”
姜恩生挑眉,“管家何出此言?”
管家愣住,“你还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疯了,姜姑娘侠肝义胆,跨千山万岭抓叛国贼,替无辜百姓寻求正义。”
“现在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全天不分昼夜,都在说这事。”管家说起这事,整个人立马变得眉飞色舞,脸上的骄傲不言而喻。
姜恩生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僵住。
她缓缓坐了起来,“你说的这事,是零零散散,还是?”
管家手臂一挥,“不说全京城吧,但也差不多了。”
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她在皇宫昏迷后被带回了鹤云庭,这短短不到两日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问题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可比起这些,姜恩生右侧脸颊和脖颈,骤然一阵发烫,就如同被烈火烫伤后,伤口最表层的硬痂被猝不及防揭开。
从没有哪一刻和现在一样,她感觉双脚之下的土地,是虚的,是空的,好像她只要稍微用力踩一下,整个人就会掉落无尽的深渊。
瞧见姜恩生额头突然冒出一层汗珠,管家也吓坏了,“姜姑娘你…你没事吧?”
姜恩生深吸一口气。
她一手扶心口,感觉到心跳的剧烈和不受控制,“我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姜恩生起身,径直朝大门走去。
管家立即跟上,“可余大人说,让您好生歇着。”
“我出去透透气,他不会怪罪你的。”姜恩生说,“若实在不放心,你跟着便是。”
管家点头如捣蒜,“行行行!我跟你一起!”
说罢,管家一个急刹步停住,然后扭头往回冲。
姜恩生不解回头。
只见管家左手香蕉苹果,右手桃花酥和杏干,胳膊上还挎着米浆。他憨厚一笑,“姜姑娘你醒来就只喝了药汤,等下肯定会饿。”
姜恩生“噗嗤”就笑了,她扫过管家挂满全身的吃食,故作严肃道,“若这些我都不想吃,偏要吃些别的呢?”
管家立马用胳膊肘捣捣束腰上的钱袋子,“大人专门交代了的,绝不能让姜姑娘饿着、渴着、累着!否则他将拿我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