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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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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田希尧所谓的“紧要”公务倒也并不十分紧要,无非是些徭役税赋盐漕田产之事,只不过牵涉利益众多,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这诸多纠纷中,不占理的多是世家,田希尧若是偏颇世家过于明显,日后东窗事发少不了担责;若是依律行事,唯恐开罪世家,这才悉数推到陆棠舟头上。

陆棠舟窥斑知豹,几份卷宗阅罢,便知田希尧打何算盘。

陆棠舟与平京世家并无利益纠葛,自然不似田希尧瞻前顾后。仅仅不过一日,那些所谓的要务皆被他处理完毕。

陆棠舟的公事公办引来世家不满,挑唆陆棠舟治下清吏司员外郎、主事及下属民、度支、金、仓四科小吏接连称病罢工。

底下无人执行,陆棠舟的批示自然而然变作废纸一张。

眼见事态覆水难收,田希尧干脆学着上司蔡擎称病不出,户部清吏司全线瘫痪,只剩陆棠舟一个光杆。

平京世家原想以此恫吓陆棠舟退步,可他们也未曾料,陆棠舟虽从未踏足官场,刚决的行事作风却随了陆秉谦十成十。

因先前陆棠舟失踪,暗卫曾差人八百里加急传信陆秉谦,陆秉谦由是又加派一批心腹前来平京。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平京本地户籍,熟知当地民情,又跟随陆秉谦多年,耳濡目染下来也粗通些庶务。陆棠舟遂量才分工,凑出个临时班子,竟硬生生维持住了清吏司运转。

虽然如此,因着先前积压的公务甚巨,陆棠舟少不了焚膏继晷,一日下来除了夜间歇息,几乎都泡在户部衙门。

商珞却是松了口气。陆棠舟越是忙得不可开交,便越顾不上《鱼鳞图册》,如此她方有可乘之机。

陆棠舟将《鱼鳞图册》藏得甚是隐秘,在书案底下新凿的一处暗格,却也难不倒商珞。怎么藏东西,怎么找东西,本就是间客的看家本领。

翻开卷册,混合着浅淡中草药味的墨香一股脑窜入鼻腔。商珞眉头一蹙,既已是十年前的东西,为何还会有如此浓郁的墨香?

商珞又将火折子凑近了细细检查,从书皮的磨损程度和内页纸张泛黄的程度来看,倒确似旧物,可话又说回来,若想在短时间内将纸张做旧,也不是没有法子。

空气中渐次弥散出淡淡的类似山楂的酸味,商珞瞧了瞧火折子,又瞧了瞧卷册,想来是这墨条里边加了乌砂,而乌砂遇热易挥发,这才散出酸味。

可在十年前,大齐官方文书档案统一使用赤松墨书写,而赤松墨里边,并没有这一味辅料。

八年前,因皇帝一连三日梦见白鹿栖赤松,以为祥瑞,诏令严禁砍伐损毁赤松,墨工局便只得改用酷似赤松的云松烧墨。而云松烧出来的烟,显色度与延展性皆不如前者,墨工便只能添加乌砂加以调和。

商珞忽觉眼前昏黑一片,双腿抽筋断骨般直发软,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

松年县遇袭后的一系列事件,几乎都不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而面对这些意外,她的应对并不算无懈可击,这些,她心中并非全然没有数。

只是陆棠舟对她的另眼相待,叫她始终抱有一丝侥幸。

她不是没有过疑心,可时移日久,脑子尚未来得及寻出答案,就已日渐被这份此生都未曾感受过的优容所麻痹。

“啪”地一声,伪造的《鱼鳞图册》掉落在地,恰如她坠落谷底的心。此番偷潜,发出任何声响都是不合时宜,铺天盖地的绝望却如洪水汹涌,令商珞放弃克制,怆然失笑,如果她不是裴时煦的走狗,如果她不是晚娘死后,陆氏父子对付裴时煦唯一的突破口,又怎能劳动陆棠舟纡尊降贵至此。

双飞楼的姑娘多出身贫苦,为衣食所困,为至亲所弃。作为暗探被送往权贵府上后,有些意志不坚者,便为金银山堆砌的锦衣玉食或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诱哄,反水倒戈。陆棠舟装聋作哑地对她隐忍至今,想走的,大抵也是这条策反她的路子。

曾经有一段时日,双飞楼策反事件频发,裴时煦痛定思痛,一方面高层以下的暗探皆用药物加以控制,另一方面在人员的派遣上亦更为谨慎,像陆秉谦这种级别的官员,非具备五年以上经验的暗探不可。

思及此,商珞忽觉一块巨石重重砸向心口,无论从什么角度加以推敲,她的资质都不符合裴时煦的用人原则。

若说双飞楼人员空虚,可双飞楼哪怕再缺人,要找出一个比她更能胜任这个任务的人也并非难事。

至于精通数术,她此番潜伏是为破坏,又不是帮他陆棠舟清丈平京土地,通晓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零碎的记忆电光火石之间串联成线,商珞冷笑出声,原来是有人公报私仇,想要借机除掉她。

这个人行龌龊之事未果,被她毁去大半边脸,余生只能以面具示人,却又不得不自食其果,做那吃黄连的哑巴,于是对她恨之入骨,欲杀而后快。

囿于裴时煦,这个人直接对她下手面临诸多不便,遂筹谋借着任务,神不知鬼不觉将她除掉。

此人先状告裴时煦她有意藏拙,奉主不忠,成功令裴时煦震怒之下将她推入相府,只身刺杀晚娘,却不想她借徐清鹤的命死里逃生。

恰此时,敕封陆棠舟的旨意降下,于是此人又生一计,以稳固双飞楼管事地位之利挑唆商蕊,在裴时煦面前以她精通数术为由极力举荐。

裴时煦日理万机,又哪里会对当中门道细加过问。

于是本可功成身退的她,不得不随陆棠舟前来平京。

平京山高皇帝远,此人对她下手,甚至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

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以独孤靖的武功,想要取谁性命,不过一招之间的事,如今为了除掉她竟这般费尽谋算,倒还当真是看得起她。

商珞阖上双目,极力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潮。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真相。

脑海却鬼使神差地飘起鹅毛大雪,长街上陆棠舟的“住手”有如天籁;连日无人问津的脖颈掐伤,只有他嘴硬心软地赠药关怀;元宵遇袭他遍体鳞伤,仍不忘将她护在身后要崔缙放了她;松年县长夜寒凉,覆在她身上的外套有他的余温;她早已淡忘的《阳明算经》,被他珍而重之新做书封;她有苦难言,他掷地有声的“我相信你”令她的心防一度土崩瓦解……

泪潸然而下,她多么希望,这些她早已如刀刻斧凿般记得分明的细碎之事,能够包含陆棠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真心。

可先心怀鬼胎的人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陆棠舟真诚以待?

残存的理智令商珞颤抖着抬起手,紧接着对着自己的右颊恶狠狠一扇。

陆棠舟都还没有沉不住气揭穿她,她为什么要沉不住气,先行自乱阵脚。

只要陆棠舟没有叫停,他们之间的游戏就不算结束,只要游戏没有结束,她就还有机会翻盘。

商珞吸了吸鼻尖,咬着唇引袖抹去眼泪。

窄袖落下,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在少女盈满水光的泛红双目,恰似揉碎了一树桃花的春水。

瞳仁微缩,须臾间,一汪春水凝结成冰,连带着眼尾胭脂一般的薄红,亦化作嗜血的杀意。

将《鱼鳞图册》归回原位,正欲离去,行至门口时商珞却忽有所思,复又折回身,将那本假的《鱼鳞图册》揣进怀中。

只有这么做,陆棠舟才会相信她将这本《鱼鳞图册》信以为真,进而对真正的《鱼鳞图册》放松警惕。

陆棠舟,我会要你知道,在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里,究竟谁是耗子,谁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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