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了。
韩景甚是难熬。
这小子不仅心思难猜,怎么说话也说不全。
虽这样想着,人还是得哄的。
“因为我……?”
韩景陷入沉思,随即恍然大悟。
这其中有误会!
“小易,师兄只是与他们同行过一段路程,并不相熟。”韩景急声道。
萧易黑眸渐亮,以为师兄明白了自己是吃醋,马上就能得到澄清安抚,刚想重新摇起尾巴来,却被韩景一句话给定了住。
“师兄没有想同他们一起抢夺绝魂垓之意,绝魂垓是你的心血,师兄怎可能算计于你。”
萧易:“……嗯?”
他茫然的眼神中透出绝望的探究,似想钻进韩景的脑子里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思维模式。
“你气的也不是这个?”韩景捕捉到他的表情,更觉心累。
“师兄,我只是……”萧易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导致后续之话极难出口。
他将话在腹中倒腾一阵儿,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
一息、两息。到最后萧易跟下了什么决心般,视死如归,向旁一别头,“我只是因为他叫师兄‘前辈’,师兄话里话外又护着他,我、我……”
他一咬牙:“我、有一点、不舒服!”
他声音越说越低,却叫韩景听得深吸一口气,神情逐渐凝重。
他是认真的。
萧易平日里虽什么肉麻的话都往外倒,但多不是真心,只是为达目的口不择言而已,由是,韩景已经习惯将他那些酸话当成耳旁风。
但这次他却是认真的。
韩景思维高速运转,只觉比布置一座大阵还要烧脑,想过无数种处理方式后,才挑出影响最正向的一种。
“小易,你没怎么接触过修真界,可能不知,前辈是一种尊称,修为或阅历高者都可被称作前辈,”韩景沉了声音,“你大可放心,师兄没有趁你不在,乱收师弟。
从前师兄给你讲修真界通识你便时常走神,如今就因没文化闹了笑话,待到回去,师兄便监督你从大师兄处寻修真界十万年编年史来看,补全这方面知识才好。”
语重心长的说教罢,萧易不语,只一味瞠目结舌,话在嘴里转了半天,只念叨出一句“我有文化”,就被死死噎住,再也没了声响。
“救……!!”
两人都静下来,这才重新注意到远处快被勒死的姜狮等人。
“……总之,先放开他们吧。他们罪不至死。”韩景语气疲累。
一通乱拳打在棉花上,萧易也卸了劲儿,再生不起气来,认命般将手一抓,把几人提到眺台之上,不等他们站稳就收了蚀心。
几人在他的蓄意报复下,陀螺般在眺台上滚了半晌,最终还是韩景看不过眼,出手帮他们定住了身形。
“师兄想用他们做什么?”萧易在旁冷眼以待。
“先留下,总会有用。”韩景边答着,边将思绪捋顺,补充计划中的细节。
萧易见他一门心思扑进了谋事,只得暂将脾气压住,试着为他的好师兄做前情提要。
“朔戎宗里有个什么长老,之前总想收我当徒弟,我说我有师门,没随他去。
之后他的弟子就再三来寻我麻烦,这次更是要同我用手下修士对赌,一局定生死。在他们的地盘,我只能按他们的规矩,想方设法赌赢这局。
我做了布置。我手下修士都资质足够,擂台中亦有机关暗器,待赢过此局,就将朔戎的人圈起来当人质,防着那个心胸狭隘的老东西耍赖,再寻别处落脚。”
萧易叙述着,声音冷静,在韩景面前脱离师弟的身份后,才当真有了舵主的风范。
可韩景听罢,却将头摇了摇。
“这局你已经输了。”
萧易本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见韩景不消片刻便下了定论,他竟没有丝毫想要反驳之意,而是神情瞬间凝重,沉思后虽仍不解其中深意,却极愿意将计划全盘推翻,重回师弟的身份。
“我不想输。”
他笑吟吟凑过来,将方才的沉稳姿态扔得一干二净,似在不讲道理地媚着人求做主,可话中又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师兄可愿带我破局?”
眺台上,人影或跪或伏,血气刺人,只余两道身影伫立其中。
面具转向他,静默片刻后,两人传音几句。
传音波动平息,萧易眼睛弯起,羽睫伏下,衬得眸色更深。
韩景又陷入短暂沉寂,面具下不知是何神情。
“你口中那位朔戎长老,我需去谒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