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躺在床上穿着里衣跟他义正词严地复盘几日来的行动吗。
韩景脑补了一下自己将面对的后果,脸上逐渐发热。
他有点接受无能。
至少得先穿好衣服。
韩景细思之下坚定信念,继续小心翼翼向榻外蹭去。
下床了他就总归不能再缠上来了吧。
在信念的支持下,他与睡梦中的萧易斗智斗勇几个来回后,终于慢腾腾将整个身子都蹭到了榻外。
韩景对此成绩自满至极,还没等他长舒一口气,就听“哐当”一声,榻上的黑影一翻腾,卷着被子面朝黄土地栽到了地上。
完了。
转瞬之间八百个解释走马灯般掠过韩景脑海,他无论如何也从其中找不出一个能维持住体面的。
越着急越头疼,脸上越发热脑子越乱。地上的黑衣已经闷哼一声转醒,韩景做贼心虚到想一头撞死,鬼迷心窍地没睁眼也没敢动弹,假装自己就喜欢悬浮休眠。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萧易睡蒙了似的,从卷成卷饼的被子里爬出来都用了半天。
这本应该是韩景最后的修正机会,如果他在这时候站起来,那还能冷着脸假装无事发生,理直气壮地跟萧易说他是睡觉太不老实才自己滚了下来,然后穿好衣服潇洒离去,到外面查看情况。
正常来讲韩景是会这么做的,但他精神力消耗太多导致脑子也没有以前活络,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能产生的思绪全都乱成了浆糊。
他只是边羞愤边在空中挺直身子,丧失了这最后保全颜面的机会。
韩景能察觉到坐萧易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奇怪好好地睡着怎么会形成这种人仰马翻的局势。
然后一道目光落在他背上,并在随着萧易的站起,逐渐从背部转移至前胸,然后是脸。
韩景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发痒,拳头上更是蓄了一击锤爆世界的力气。
但这种表演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结束了只会更尴尬,他只能咬着后槽牙硬挺。
能不能把这解释成药力没过,这样说他会信吗,他会信吧……
要不然撞墙吧,要不然撞墙吧,要不然撞墙吧……
萧易在他思想挣扎时,默默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认真盯着他,没发出任何动静。
这份诡异的安详叫韩景想抱头鼠窜。
他在看什么?
他到底在看什么?
脸有什么好看的,他俩是刚认识吗?
目光落下来、尤其是在韩景脸上烧得冒白气的时候落下来,产生的瘙痒感叫他头皮发麻,忍了又忍,面部肌肉才没抽搐,才能继续维持假象。
韩景绝望了。
要不然咬舌吧……咬舌体面一点……
正当韩景思考自己的后事该怎么处理时,身旁的人动了。
一只胳膊垫在了他背上,一只垫在他腿弯,向上齐齐用力——
竟然是要把他抱回去!!!!
韩景心神大骇再也忍不了,尤其是一想到萧易极有可能就是这么带着他来回奔波寻找藏身之所的,多重刺激之下他已经想暴起杀人再自裁。
脸往哪搁、脸往哪搁!!
士宁死、士宁死!!!
“你干什么!?”
怀里的人蓦然睁眼,给萧易吓得一愣,紧接着他就毫无防备地迎来韩景恩将仇报的一掌,重重跌坐回榻上。
韩景在最后时刻收了力,不然他应该倒飞出去穿透几层墙。
他在地上站稳身子,萧易还在捂着右胸震惊地看他,复杂的目光在韩景的目睹下逐步进化成委屈。
坏了,恼羞成怒做太过了。
有点对不起他。
……但这个时候坚决不能露怯,不能心虚到马上道歉,一定要足够严肃正经,先把尴尬的局面糊弄过去再说。
对,就这样,补偿之后再谈。
韩景板着脸皱着眉,目光毫不避讳地同他对视着,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帮师兄找套外衣,师兄要外出探查此地安全与否。”
“……师兄不休息了吗?”萧易坐在榻上仰望着他。
“不了。紧要的是防止聂知秋手下修士跟过来。”
“哦。”
萧易很正常地答了一声,但韩景却敏锐地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萧易还有话要接着说。
“师兄早醒了却不走,我还以为师兄是在等我伺候上榻,再歇会儿呢。”
……
完了。
韩景头上氤氲出白气。
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