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林随安是真的觉得不对劲了,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去拽徐悠南,想把他转过来,偏偏徐悠南就跟他较着劲死活不转过来。
一来一回的林随安也上了点脾气,半个身子都起来了,拽住徐悠南的胳膊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捧住他的脸,看见了他脸颊边还未干涸的湿润。
林随安心一颤,但其实并不很意外,刚才徐悠南一直藏着不让他看他就隐隐猜到了。
他有些心疼的抹去泪痕,轻声问他:“为什么要哭?”
徐悠南躲无可躲,只能用胳膊挡住眼睛,想开口说话,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先啜泣了一声。
“你的独奏音乐会,我去了。”
林随安愣住了,心中的震惊掀起惊涛骇浪,下意识扭头去看那张相框,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徐悠南看到相框时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
“我没认出来你。”徐悠南眼睛被挡着,眼泪却依旧溢出来,也许是酒精上头,让他不再像平时一样顾忌着许多,反而坦诚了一些。
“我觉得和你很像,但他们说你是因为脸坏了才会戴面具,我就觉得不是你了。”
徐悠南说得很慢,还断断续续的,林随安就耐心地听着。
“我很难受,越看越难受,我就走了。”徐悠南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是你,我没认出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早认出他一点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但依旧为此感到遗憾和后悔。
林随安听着,难受得说不出话,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去触碰他,又觉得他现在就像一个易碎品,碰哪里都疼、都苦。
他从没见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林随安动作小心的捧起他的脸,安慰他:“没认出来没关系。”
林随安说着说着鼻头一酸,“我也要和你道歉,当时你在,我也不知道。”
也许那天他该再仔细一点,多看看台下的观众,看得认真一点,也许就能看见徐悠南了。
林随安拿开徐悠南压在眼睛上的胳膊,没有使劲,很轻易就拿开了,同时感受到他手腕处的东西。
他把他的衣袖轻轻翻开,是一条黑色手链,上面的莫比乌斯环闪着银光,是他在徐悠南生日那天送他的礼物。
徐悠南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一直都带着呢。”
客厅的灯光昏暗,并不很刺眼,照在徐悠南被压得红肿的眼睛上,仿佛在轻柔的抚摸,为他消肿,眼泪破碎的散在眼睛周围,林随安抹去了这悲伤的痕迹。
“我也是呢。”林随安把衣袖往上拉,展示给他看,声音有些哽咽,“都怪衣服太厚了。”
南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哼叫着朝他们走过来,不知是不是在埋怨他们的不体贴。
南瓜一个跃身跳到沙发上,沙发立刻凹陷下去一点,南瓜走了几步,停在离他们很近的位置。
徐悠南和林随安都注意到它,扭头看过去。
南瓜歪了下脑袋像在观察,圆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扫过,突然往前一扑跳到了他们中间的位置,也就是徐悠南的小腹上。
林随安被吓了一跳,想把南瓜带走,南瓜突然爪子按在他小腹上方开始一按一按的,头也往徐悠南心口蹭。
徐悠南表情一瞬间变得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林随安看着这一人一猫,心陡然柔软下来。
林随安指了下南瓜,很温柔地笑:“它这是在踩奶呢。”
徐悠南低头看去,摸了摸南瓜的头算是回应。
南瓜往上爬了几步,尾巴高高翘起,呆呆地看了徐悠南一会,头就凑了过去,因为个子太小,只碰到了他的鼻尖。
“它看出来你很难过,在安慰你呢。”
徐悠南眼神变得柔和,刚抬起头就被林随安按着脖子吻了一下。
林随安笑了笑:“要不要听我弹钢琴?”
平静而黑暗的夜晚,亮着几颗明星,呼啸的风被隔绝在玻璃外,房子的隔音极好,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传不进来,铺满月光的湖面被风吹动,格外生动。
林随安坐在钢琴前,徐悠南抱着南瓜坐在一旁,是最忠诚真挚的观众。
林随安手搭在琴键上,临弹奏前忽然回头看向那人,展颜一笑。
“Flower Dance.”
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动听悠远的琴声徐徐回荡在耳中,是他们都很熟悉的旋律。
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音乐会,其中的旋律只有他们能听见,能够懂得。
一曲毕,林随安起身走到徐悠南面前,对视良久,林随安牵起他的一只手,俯下身亲吻他的指骨。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你是我的爱人,我还爱你,一直都爱着你。”
徐悠南胸口剧烈起伏,双眼隐隐发红,像是终于被赋予了意义,明确地给了答案,得偿所愿的这一刻是复杂的,有委屈,有激动,有惊喜,有酸楚。
林随安一手按在他心口,感受着这颗心脏为自己而重燃得发狂。
此时,两颗久经别离而漂泊不定的心才总算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