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叼着铁丝伸进费增手铐的孔洞里,捅来捅去,黑色的尾羽一翘一翘的,偶尔角度受限还会再蹦跶一下:“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不作就不会死,非要用这种手段套情报吗?”
啪地一声,手铐被打开了。
费增挣脱开来。
只要手解放了,剩下的他自己三下两下就撬开了。
他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点什么,写完折了一下,丢进了身后的井里。
麻醉弹对他的效果很一般,他经常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抗性几乎点满了。
本来只是想顺势借用“被审问”的方式从对方问的问题中讨点情报,但是他真没想到遇上真的嬴政和扶苏了。
费增才不在意生死病残这样的威胁,这都是小事。
能活着回去就能治好,死了的话那就不用治了,只要把情报传递下去就好。
他多活的每一年都是延迟告老还乡的一年。
死了也好,活着也行。
反正都随便。
所以也什么都不怕。
其实那些异兽也有这不小的战斗力,把这三个人留下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到最后费增也没下令,而是装作无助的样子躺了很久才得到了解放。
“说你呢。”乌鸦用喙啄了一下费增的脑袋,“你就不怕挨骂吗?你在想什么?”
“嗷,疼。”费增用手捏住了乌鸦的嘴,把他从自己的头顶上扯下来。
“挨骂?我又不差这一顿。”费增的手摸摸下巴,“我这次来不是确定没有所谓神明试图降临‘李贺’这种青史留名的人,毁坏原本的命运吗?既然确定了他们不是,那我也没必要太较真吧?”
乌鸦看着费增装傻的样子就有点来气:“我看你的样子是不太想管这事?你可要想好了,那是嬴政。为了长生他能疯狂昏聩到什么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还是在他没有确定明确的证据的情况下。”
费增翻了个白眼:“脑子不好就别想了。”
“这不是怕你连累我吗?”
费增嘴角一抽:“我能怎么办?把嬴政给杀掉?还是把他打到失忆?”
他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乐观。
正如乌鸦说的,嬴政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都会那么偏执,他知道了只会更加偏执。
这可是顶顶的犟种,也不知道像谁。
在嬴政知道“长生”是一件真正可行的事情之后,事态已经进入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了。
除非杀了他。
那才是真的事大了。
固然秦国已经具备了一统天下的大势,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的。
这个世界总是有能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人。
真要杀了嬴政,他们去哪里找个能代替嬴政的人?
要有尚且年轻时就轻松摁灭两场足够威胁到他统治的能力,要有不过分疑心将军大胆将兵权托付出去的气度,还要有能够在朝廷宗族的压力下坚定地推翻分封制推行大一统的决心……
这其中但凡有一个都已经很难得了,更难得的是凑齐这三个条件。
嬴政如果死了,那么继承王位的很有可能就是他那个弟弟长安君成蟜,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和嬴政之间是有着断层的差距。
成蟜也许的确能坐稳秦王的位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也能结束这场绵延几百年的相互征伐。
嬴政能推行实行了两千多年的皇帝制度,成蟜有这个能力吗?
嬴政真成功追求长生成功所带来的影响远不如杀了嬴政所带来的毁灭性影响。
至少只要嬴政不死,他就能控制得住局势。
费增把枯叶从自己的头发上摘下来,轻轻地吹了一下:“我只是一个小小工程师,又不是搞审讯的。”
乌鸦看着费增。
费增的理由是很多,但是它总觉得这只是他浮于表面的借口。
费增真想强力干预的话也是能扭转一点的。
像是费增这样的聪明人类总是想的很多,但是有时候就是这种聪明过头的人会想得太多,会做出不太聪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