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被人拿枪劫持,从三楼阳台翻身而下,落地时崴了脚,完全被人拖拽着走。
在生死抉择的过程中,他作为被人放弃掉的那个选项,本就不该再对姜砚抱有期盼。
可那时视线紧盯着,无法从拼命抱住沈郁施救的男人身上挪开。
对方呢喃满耳的“阿郁、阿郁……”,唤得温书眠心如刀割。
救护车和警车同时赶到玉林山86号,姜砚被血糊住的手,根本不敢从沈郁的脖颈处挪开。
对方体温急剧下降,面容已经完全失去血色,唇角干涸的要命,在配合救护人员把人抬进救护车里时,姜砚脚底被绊了个踉跄,整个人直接跌跪下去。
“没事吧。”混乱中,有人往上扶他一把,又立即惊呼起来:“天呐,这边还需要医生。”
姜砚右肩中弹,大腿不知在什么地方,被废弃生锈的铁片划了道重伤的口子。
男人还没从痛失所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极度悲伤和惊恐的重压之下,大脑白茫茫的,突然就空了。
“需要打破伤风针,还有枪伤,得再准备一台手术。”
姜砚手挣了挣,又听闻有人在警车汇合点处大喊:“伤人匪徒持枪逃窜,特警A组,即刻搜山。”
搜山、搜山……还有温书眠,他被歹徒劫持。
男人那时才清醒过来,视线猛然合拢聚焦,想起他的狐狸,仓皇之下便要跳车。
“先生,您的伤口还没消毒,您要去哪?”
“患者失血过多,需要立即送往市医院进行救治,提前通知手术室准备大量血袋。”
眼前事物天旋地转,明明暗暗,世界与自己完全分裂开来,姜砚耳鸣的厉害。
由于不知道救护车和警车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他犹豫着没能给出的承诺,却害温书眠哭了好久。
男人哑着嗓音:“放开我。”
身后进行医疗救治的大夫大喊:“患者情况危急,快做心肺复苏,开车,开车。”
神情恍惚的姜砚被人一把拽回,护士按着他:“先生,您的伤情十分严重,如果不及时取出弹头,后续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男人背脊砸在车厢处,发出声沉重闷响,他如傀儡般掀开眼皮,伤处血迹也缓缓外流。
那时心脏紧成一团,视线瞥到沈郁微弱起伏的心电图上,听着那不停响起低于正常心率值的尖锐警报,在没有把沈郁平安无事送回沈家人手里之前,他哪里走得掉?
“先生,请问您是患者家属吗?您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血型?”
男人视线空洞,微张开嘴:“A……A型。”而他也是A型,正好能献。
期间沈为打了个电话,听闻沈郁身旁有人随行照料,猜到是姜砚,立即放下心来。
对方无条件信任他道:“有你在就好。”这句话更加刺痛了姜砚的心。
他哪有什么用?他明明谁都顾不上……
随行跟车到达医院后,姜砚亲手护送沈郁进了手术室,又连忙赶往献血。
在抽取最大献血量的400毫升之后,他还坚持要医护人员继续抽取,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沈郁能活。
沈为匆匆赶来,没到手术室门口,就听闻姜砚在护士站与人起了争执。
他得知那小子无理取闹,不要命了,直接上前一个擒拿,单手勒住对方脖颈,将人往后拽来。
“姜砚,你是不是疯了?”沈为骂他:“护士说你子弹也不取,不配合他们处理消毒。”
“阿郁平安进了手术室,你的责任尽到了,血浆的事情,支队内部也发起了无偿献血,大家都已经赶了过来,我们不用你赔命。”
沈为早已听说,挟持沈郁那家伙,最终目标也是瞄准拿捏皮克斯十六年有余的温书眠。
这是涉及黑方的内部争斗,沈郁不过无辜被害,但姜砚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拿温书眠出来换下沈郁一条命,就还不算他被那蛇蝎迷惑到丧心病狂、无可救药。
闻言血浆的事情得到解决,姜砚躁动的情绪,稍稍平缓几分。
他抬眼瞧一遍沈为,对方看见他猩红一片的眼底,也不由心惊,男人明显是处于强力重压的崩溃边缘。
沈为扶着人,打算让他过来坐,却忽被姜砚推开。
男人闷头想往外冲:“你回来就好,阿郁交给你,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沈为紧拽男人,不让他走,那时分明已然看穿,可眉眼间仍是不敢置信。
直到姜砚不卑不亢,郑重和他开口:“阿眠还在等我。”
阿、阿眠?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沈为无奈嗤笑,他压低嗓音狠狠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经这一遭事,姜砚身份暴露明显,别说他,连温书眠与警方牵扯,回去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但那是他们黑方内部狗咬狗的事,沈为根本没计划去管,且他们咬的越厉害,对警方就越有利。
但是姜砚怎么能这么想:“他把命都压在我身上了。”
男人挣扎着,几乎与沈为动起手来。
虽然过程中双方都很克制,但从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在打。
姜砚闷着劲儿,像那发了疯的牛,他用力甩开擒住自己的沈为,往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