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红的眼底满是破碎,湿漉漉的鼻尖,我见犹怜,两颊都蕴起一层浅淡的粉。
姜砚双手捧住温书眠的脸侧,像托着什么贵重珍宝,满眼心疼又细致地,用指腹将他的泪水和汗意,一点一点,全部擦拭干净。
“你的问题太多,我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回答。”
“但绝不是一时脑热,不管不顾,就要回头。”
“在决心返程之前,我也仔细想过,不论U盘,皮克斯,还是你们口中那些唾手可得的未来、前程。”
“都不是必要的理由。”
“我羞于启齿,自幼父母被毒贩所害,承了沈家恩情,苟活至今,本该一心报仇雪恨。”
“可如今,那处,竟又平白多出一人……”
还是从毒贩窝里挤进来的。
这件事情,导致姜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说服自己,甚至不知何时开始。
只从失去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对,他心如刀绞、患得患失、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尤其温书眠在自己手中,被推出去,那不可置信,又绝望闭眼的模样,像一把刀子。
日夜不断、循环反复地狠狠插在他的心口,血流不止。
“我原先卑鄙地不愿承认。”
“又自私地选择要在这个节骨眼说给你听。”
“对不起。”
“温书眠,我爱你。”
男人嗓音沙哑、低沉,一字一顿,呼吸间尽是流动的潮湿热气。
他目光微垂,视线游走在对方眼眸,额头与那狐狸紧贴着,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这样心意相通的亲昵。
尤其对方温顺,任由他胡来,这也导致自己某方面求偶的本能,愈发强烈。
姜砚指节向下,处在失控边缘,又要努力调整呼吸。
他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料子,用力按住那清瘦温热的腰线。
一寸一寸,丈量他的骨骼。
温书眠眸色清浅,耳鸣严重,从姜砚出现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早有预料。
只在亲耳听闻,那男人与自我意识斗争结束后的结果,一时之间,也有些迷茫自己剩余的情绪里,更多的到底应该是震惊,还是心痛?
“可是皮克斯回来,我们没机会了。”
他怎会不愿,但又无力抗争,只瞥一眼,对方难得的不规矩。
前半生所经历的全部苦难,让温书眠在每一个重大转折点前,都无法轻易做出任何不理智的决定。
满脑子尖锐的枪声,猩红刺目、流淌满地的鲜血。
以及站在自己身边,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亲近之人,下场无不惨烈。
温书眠倏地抓住姜砚手指。
“我没想过你会回来。”
“但既然你肯来,刚才那番话,无论真假,我都相信。”
“也不再有什么好遗憾的。”
“我与你相同,又与你不同。”
“自幼被拐,失去双亲,只能苟活在这毒窝里。”
“满身淤泥,洗不干净。”
“和皮克斯的联系千丝万缕,外界看我们都是蛇鼠一窝。”
“我不想拖任何人下水,你也不要耽误,现在就走。”
趁皮克斯还没有警觉之前,温书眠扯开姜砚紧抱自己的臂膀,拼尽全力,推举他往外。
既然对方前途光明璀璨,又何苦要因他受阻,若早知结局如此,南部别墅床底的那一眼,便已是永恒,再无后续。
双方力量谈不上悬殊,姜砚的最终决定,举足轻重。
权衡对抗间,极具压迫性的高大男性身躯,整片黑影,乌云蔽日,席卷而来。
滚烫灼热、又极具生命力的薄荷冷香,爆发力极强,瞬间充斥在狐狸的唇齿之间,溢满鼻息。
温书眠推拒反抗的双臂,被人单手负后,压制到动弹不得。
姜砚另一只活动的手,则是掐住他的下巴,高高抬起,任君采颉。
温书眠被这不得章法的吻技,折腾地很快呼|吸|不畅,只在缝隙间仓促换气,却又发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奇怪声响。
两人并非初次接吻,此前几次蜻蜓点水的触碰,都是由温书眠主导。
但那狐狸不强势,欲拒还迎,带着几分勾人的气味,结束后让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与之拿捏人的手段相比,姜砚遵循本能,自然粗鲁许多。
双方气息间的强烈碰撞,不留余地,很快让人头昏脑涨,失去控制。
直到男人自己喘不过气,得空调整呼吸时,才松开那张娇艳欲滴的贝齿朱唇。
姜砚盯着温书眠,片刻泛红回避的眼,染上几分被驯服的羞赧,又将指腹伸出,按住他轻微张合的唇面。
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其上的水润晶莹,才把人抱进怀中。
“我从小到大,除却父母,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
“但如今,父母早亡,无牵无挂。”
“如果这次回不去,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温书眠,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