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的地库牢房,昏暗看不清人影。
酸腐气息扑鼻,冰冷的铁锈混着血腥气,四下都是血迹斑斑的残忍痕迹。
俯趴在地,如烂肉般的人影,奄奄一息,只有微弱的胸口起伏,能证明他还活着。
姜砚隐约耳闻,有人靠近,显露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痛意尖锐蔓延,还当是有人又要来严刑拷打。
自己倒不怕死,就是想到温书眠……
男人撑在地上的手指,轻微蜷起,划拉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简短血痕。
外间来人高大,一袭黑衣,整张脸几乎都被遮盖住,直到出示入内证明后,地牢门锁才被打开。
但很快,对方以迅雷之势,果断劈手,打晕随行的两名安保人员。
他匆匆拿了钥匙,进入姜砚所在房间,简单检查了伤势后,将人扶起,扯下口罩。
“阿砚,阿砚。”
姜砚视线涣散,好不容易聚焦起来,才看清沈为的眼:“温……温……”
沈为恨铁不成钢,只骂他道:“还他妈念叨呢,半条命都快没了,赶紧跟我走。”
姜砚摇摇欲坠,挣扎着站起身:“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他……”
沈为把姜砚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除了你那爱的要死要活的相好,还有谁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姜砚心头猛紧,用力抓住他袖口,连忙追问:“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皮克斯既然拿他开刀,那自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姜砚生怕温书眠那边出了差错。
自己皮糙肉厚,挨两棍子,出出血,都是小事儿,他万死不辞,却如何也舍不得,再让那狐狸受到任何伤害。
这次事发突然,任何人都没准备,连沈为那边,到这时都还迷糊着,说不清楚。
整套流程,都是由温书眠计划并控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相信那只狐狸精。
但为了救姜砚,此时此刻,别无他法。
“他派了一个叫瘦猴儿的人过来找我,交给我一封信和一张园区详细的布局图。”
“我们约好在这个地方碰面,等救你出去之后,我就带队围剿皮克斯,我们的人已经在园区外埋伏好了。”
沈为愿意帮忙,事半功倍。
听到这里,姜砚死气沉沉的眸色,难得亮起几分:“我们能把他救出来吗?”
沈为微垂下眼,但也果断回答:“能。”
姜砚欣喜:“我也要去。”
沈为按住他:“祖宗,你赶紧先上救护车吧。”
“到时候温书眠回去,你人没了,怎么着,还得把老婆托付给我?”
“我事先申明,我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到时候法院判个什么死刑无期,我不会管,就让他自个儿寡着。”
“管他回去要饭还是怎么样,找爹找娘,我们沈家人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当然,如果你在,你非要跟他好,那这事儿就另说。”
姜砚没办法丢下温书眠不管。
他被人连哄带骗地扛出地牢,谁知刚见着点光,就失去意识,彻底昏死过去。
沈为伸手,把人交给心腹助手。
视线挪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南部别墅,那里有一盏,是温书眠留给他的信号灯。
贩毒、走私、诈骗、以及在警方亮明身份的前提下,依旧残忍伤警,证据确凿。
男人拧眉,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堵上自己的全部,扬手打了个进攻的手势:“动手。”
夜半三更。
温书眠阖眼躺在床铺中,手指捂着胸口,两日前,那里便闷闷地透不过气。
突然从远处炸起的震天枪响,竟也吓得久经沙场的狐狸,心尖猛颤,紧张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他撑起身子,视线向外,往火光处望去。
那是姜砚的回家路……今晚,由他点亮。
“救命,救命,杀人了。”
方向不明的位置点,狙击手率先开出两枪,处理掉别墅外严防死守的两名安保,现场当即混乱开来。
内部紧密的防线溃散,后方阵地迅速往前汇集,沈为趁这空档,带上一批精锐,不动声色地潜入内宅。
其中不具备战斗能力,遇事只能四下逃窜的仆从和阿嬷,跌跌撞撞,打碎了不少楼梯间的古董花瓶。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敢摘了墙上的壁画,冲进温书眠休息的屋子里,抢走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他们一边逃,一边放火。
打翻了的烛火光,顺着窗帘烧上二楼。
“快跑,快跑,警察来了。”
“别抢东西,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温书眠用来防身的武器,就藏在枕头底下,但他没打算拿。
有人趁乱抢劫,自相残杀,利益争夺,意料之中,直至自己眼底,也被这漫天火光染的通红。
皮克斯满身血气,突出重围,生死关头也不忘回头来寻他:“阿因。”
男人抬脚踹开房门,急切闯入,像摆脱不掉的鬼魅,拽住被滚滚浓烟呛得快要窒息的狐狸,不管不顾,拼命往外。
两人外露的肌肤被灼伤,脖颈间熏出烟黑色,发梢烫得起了卷,鼻息间尽是焦糊味,又要用手指捂住口鼻,疯狂咳嗽。
从冲天火光中逃出来的人,脚步不稳,踉跄着跌倒在院前的草坪里,干呕不止。
温书眠视线模糊,只看到皮克斯抿唇,背脊直挺,像处理叛徒般,抬手对准自己所在的方向,就是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