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隔壁店主继续道,“这我上哪知道去啊,你是这家亲戚啊,赶紧打电话问问,别真出什么事了。”
“好。”
明明是烈阳当空,邹晴天却手心冰凉,连带着小臂也开始发麻,小腿有些提不起力气来,只凭着下意识动作掏出手机来。
邹晴天翻找着通话记录,找到了闫桢的电话号码,拨出去的瞬间,邹晴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通。
邹晴天忽而卸了力气,提着蛋糕蹲下身来。
云港下午的日照也十分充足,没多一会儿,邹晴天的额角泛起薄汗。
这么蹲着不是办法。
邹晴天心想。
她刚站起身来,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在安静的傍晚,天边的粉紫色晚霞映照在她掌心的手机上,屏幕上闫桢这两个字,恰似一道平地惊雷。
“喂——”
邹晴天开口。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邹晴天的声音会如此低而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的心绪似的。
“怎么了?”闫桢慢慢开口,话语也是异于往常的沉静。
邹晴天偏身,视线落在了紧闭着的便利店大门上,那红色的“紧急外出”几个字格外引人注目。
“你在哪啊?”邹晴天用着平缓的声调问道。
闫桢那边有些嘈杂,细细听来,有些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
“我在表姐店里吃饭,”几秒钟后,闫桢许是因为说着谎话的原因,又补了句话来反问邹晴天,想借此岔开话题,“你回云港了?”
邹晴天将手机听筒拿远了些,呼了口气,重新对着手机,语气认真缓慢,带着不容欺骗地冷静,道:“闫桢,你在哪家医院?”
“......”
呼——
一阵风吹过,闫桢那侧好似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叹息。
像是某种无奈,又像是将心口上重压着的一块石头搬开重重砸在一边。
明明轻若鸿毛,裹挟着电流,传到邹晴天耳边时,却震耳欲聋。
片刻后,闫桢开口:“易安区第二人民医院。”
邹晴天当即就准备拿手机打车。
但还不等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就听见闫桢那边倒抽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闫桢语气带着些娇,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好疼啊,邹晴天。”
“......”
一进医院,邹晴天直接上了二楼观察室。
闫桢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鞋子脱下来放在床头边,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腿半悬在床边。
悬着的那条腿的脚腕上,覆盖着一层红红的药膏,细细看来,那脚腕处还带着红肿。
闫桢的视线轻轻掠过邹晴天提着的蛋糕盒子时,淡淡的眸中似乎还带着瞬间的暗流。
但仅仅只有一瞬间,他眉心微蹙着,眼眶好似还带着潮气,就那么抬眼望着她。
像是那天雨夜里饥饿难耐又无处躲藏的关东似的。
可这个明摆着将脆弱的一面递到邹晴天面前的人,一张嘴又给人一种想扇一巴掌的冲动。
“找我有事么?”
“......”
邹晴天一进屋,视线就落在了闫桢的脚腕上,白皙骨感的白色脚腕上的凸起颇有些醒目,白色的袜子褪了下来,半搭在鞋上。
看起来并不严重。
她抬手将蛋糕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隔壁床上。
因此错过了闫桢瞥向蛋糕时那略带着复杂的眼神。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邹晴天视线往下移着,似乎是想靠肉眼判断出闫桢的伤势是否像看起来这样轻。
闫桢歪了下头,脊背很是放松地靠在摇起来的床板上,右手一塌,将手机盖在胸口。
“奥。”
“表姐呢?”邹晴天想起来紧闭着的便利店门,问道。
“走了,”闫桢盯着她看了良久,才道,“你去便利店找我了?”
他尾音扬着,像是在问一件期待又逃避回答的事情。
似乎怕答案不尽人意。
“嗯。”邹晴天应了,继而没接着说这件事,而是关心起了他的伤势。
“你这个...”她指了指闫桢的脚腕,在她说着话的时候,闫桢默默地将微微隆起的脚腕往床底侧了侧,邹晴天也体贴地意识到非礼勿视,没再接着看,移开视线,问道,“怎么伤的?”
闫桢冷不丁对上邹晴天的眼神,话语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语意含糊道:“下楼不小心摔了。”
“在哪摔的?”
“值班室。”
“严重吗?”邹晴天仍旧不受控制地将视线往下瞥去,但仅仅一眼,便立即意识到闫桢的不适,就又紧急收回。
闫桢刻意忽视着脚腕处火辣辣到麻木的痛感,梗着脖子,努力将泛着些微红血丝的眼眶瞪大,道:“不严重。”
邹晴天点了点头,还真就不再过问了。
“哦。”
哦???
意识到邹晴天说了什么的瞬间,闫桢紧急将一些示弱的话从唇齿间撤了下去,抬眼瞧着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