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血的气息自空中弥散,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纯粹冷寂的世界。
库尔特清晰地记得,上一次自己被鲜血浸染全身,还是数月前在库尔斯克的那场坦克大战。
那时,钢铁巨兽于硝烟中咆哮,炮弹的呼啸与履带的碾压交织成死亡的乐章;而此刻,静谧中的血腥却透着别样的惊悚。
他缓缓抬头,血色之下,目光所及皆是一片陌生诡异。
“天啊,谁家的小姑娘!”
“快打120!”
“报警,快报警!”
黯淡的光线投射出扭曲的阴影,血色的天空色彩斑驳。耳边不断传来奇怪的音调,伴随欢乐的曲子,死亡倾刻间在繁华中炸开。
“让一让,特调处办案!”
“路易斯,开启信号屏蔽,把人群隔开!”
“各位,不要恐慌,我们是特调处的!”
滴答。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亚洲人凑近。她手持一管透明药剂,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注射。
“露缇娜,她没事吧?”
“把裹尸袋给我。”
“什么,人死了!?”
库尔特的手动了一下,嘴巴微张,努力呼吸着。
“没死,但情况有点糟糕。”陆月撑开血泊中女孩的眼睛,“如果十分钟内到不了休眠仓,离死也不远了。”
“Fu*k!”路易斯咒骂,“怎么还没来,这群蠢货慢死了!”
意识渐渐模糊……扭曲,旋转,跳跃,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死亡。
库尔特浑身发寒。
他不想死,坦克大战都活下来了,命悬一线也经历过,只是脚滑磕到脑门,怎会就这么死掉呢!
不……
活着,活下去!
『滴答。』
他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许久,又从寒冷中挣扎。
黑暗中有道光门,他捂着脑袋一瘸一拐跑去,奋力扑向光门——
『滴答。』
白色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几缕茉莉花香。
脑门……有点疼。
好安静,安静到心慌。
这里是医院?
库尔特勉强抬手,眯起双眼看向窗外。
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此时的明斯克不是冬季吗?
似乎不对劲。
强烈的异样感涌上心头……手?
他抬起手,不禁愣住:这是一双白皙的手,纤细的手指毫无劳作的粗糙痕迹,指腹有细微的笔茧,指甲上精心贴着一套深蓝星空美甲,手腕上串着一条精致的天体链子。
毫无疑问,这是只有养尊处优的女性才会拥有的双手。
女性……嗯?
“怎么可能……”库尔特下意识闭嘴,摸向喉结,没有,“啊啊啊——”柔柔弱弱的嗓音,绝非一名二十三岁的德意志少尉所有。
他的手滑到胸膛上,象征着力量的壮硕胸肌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哺育生命的柔软。
“Verdammte Scheiβe(该死的)!”库尔特咒骂一句,却发现说出口的母语变得如此陌生。
他又不甘心地往下滑,手摸到裆部,期待中的二两肉消失不见。
“不不不……”忍着疼痛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一遍后,库尔特终于确认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
“Scheiβe!!!”
·
门外,正在打盹的陆月被一声尖锐惊得瞬间清醒,身体不受控制地一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不疑有他,立即踹门,手压在腰侧的电击′枪上,警惕地扫一遍四周。
凌乱的病床空空如也,床头的吊液针管还在滴着药水,窗户大敞,白色的纱帘随风舞动。
这可是24楼的单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