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得救了，但太晚了，他还好吗？”

上天眷顾，浑身上下连个别针都不剩的受惊人质，黑灯瞎火带着头上飚血的伤口，在暴雨里夺命狂奔，竟然还找到了最近的电话亭叫到了救护车。

阿福安抚地微笑，他看出这孩子因为回忆而不安紧张：“他很高兴救下你，对于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这件事感到抱歉。马奇少爷，你是好孩子，感谢你愿意保守他的秘密。”

还是那句话，他被抓住了，只因为他是杰森的朋友。

马奇摇头：“我连我父母都没有说，他们只当我是倒霉被小丑盯上。我们一家在我康复后就搬离哥谭……虽然那样也会付出很多代价。”

他们沉默了片刻，只有房间里那束阳光里的灰尘还在翻滚。

普通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那原因多了去了，马奇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的家庭还负担的起。

“布鲁斯先生不会再让他继续在蝙蝠侠手下当罗宾了吧？也不是，嗯……我是说……我希望杰森能和我一样有的选。”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他们对视，他知道靠在床头的男孩在说心里话。

“不会的，布鲁斯老爷会好好保护杰森少爷，他也很快会痊愈。”

他开口，声音轻轻的，好像这样就透不出句子本意的沉重。

韦恩不可能离开哥谭，这是他们的城市。但杰森可以，他大哥理查德·格雷森不就去外地上大学了吗？出了这种事，想必布鲁斯先生也不会想让孩子留在哥谭担风险了。

喔，除非蝙蝠侠能驱散哥谭附骨之疽般的黑暗，但愿他能做到，为他们这些受害者狠狠报仇。

愿上帝保佑事情别再恶化了，蝙蝠侠加油。报仇是好，可马奇不希望以后在大都会看到隔壁城市的新闻是蝙蝠侠发疯杀光超级罪犯，被定为危险杀人狂什么的……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神情，牵了牵嘴角：“我会代您向杰森少爷问好，告诉他罗宾的选择是值得的。”

马奇挠了挠脸颊，移开目光。他明白，也非常庆幸自己有的选。假如他没有背负这样的家庭，而是独身一人或者有着其他过去，经历了这种变故，以他的性格和现在的思想，恐怕这座城市要多一个正在努力中的青年义警了。

是如小丑般的罪恶催生了英雄吗？是小丑创造了他吗？是小丑创造了“未来的杰森”吗？

马奇不会知道最后一个问题，但他能回答关于自己的那个。

不是。

杰森会和他成为朋友，在得到他被绑做人质的消息听话的独自一人赶往那里，就已经证明他信任他。

小丑希望他得知罗宾的真实身份，再以悲惨受害者的身份闹事，他想他恨罗宾，恨杰森，最糟糕的一天让他险些丢掉性命。

马奇撇撇嘴，小丑输了，就算有一万个如果，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万分普通，距离罗宾不止十万八千里。

嘿，感谢蝙蝠侠和罗宾，他崇拜蝙蝠侠，也是罗宾的粉丝。他也是个平平无奇的哥谭小人物，但是你看，他赢了不是吗？

你又改变了什么呢？

这一次，答案就放在他面前——

我们改变了哥谭，不只是微微弹跳的故事线，不只是蝴蝶扇动一下翅膀。

接二连三的噩耗，几乎被冲成一盘散沙的家庭：焦躁忧虑毫无头绪的主心骨谴责于自己的错误；最终决裂离开的孩子充满愤怒与迷茫，摸索造就自己的方式；离开就再难回到过去的鸟儿错过了那份“求救信号”，错过了“家人最需要他的时候”……

还有如同多年前那个圣诞清晨，凭空消失的孩子，在这个世间了无痕迹。

阿尔弗雷德最后从病房离开时，萦绕在心头的种种悲伤似乎都短暂的离开了片刻。

他看到了希望，现在的一切都将会过去，迷茫的孩子会找到自己的位置，悔恨的鸟儿会更快的蜕变成长，担负一切几乎要把脊背压弯的黑暗骑士会一步步走向光明。

至于欠债太多，一下子被罚单淹没生死未卜的预言家，那个最特别的孩子……

他停在医院的走廊，对着窗子外灰暗的天空远望。阿尔弗雷德伸手探进口袋，拿出一只金色的小怀表。那东西是克里的宝贝，明显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克里四岁的圣诞礼物。

他翻开盖子，露出里面金色的表盘和银色的表针。而已经有些划痕的表盖内侧，那个装照片的小格子里塞着一张表面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很小。

“阿福，假如你有幸看到了它，那再好不过。请放下心来，等待红色的鸟儿带来好消息。

另：千万不要试图把它展示给其他人，它会伤到你的！”

阿尔弗雷德从面粉袋子里找到它，那时候它已经泡进盆里和蛋黄到一块了。而在他发现纸条时，韦恩庄园厨房好好的忽然燃气泄露，距离爆炸只有他的手和炉子阀门短短一英寸的距离。

后来把它拿到蝙蝠洞修复字迹时，老管家摔坏三个机器又毁了一个操作台。而为了防止被家人看出不对，从而造成更严重的惩罚，他找借口把这事瞒得严严实实。

现在，一直随身带着这只小怀表的管家偶尔看时间时就会瞥向旁边的字条。这个小东西给了他继续保持当年他安慰六岁的小布鲁斯时的平静和耐心的勇气。老管家默默守护着所有人，他相信他，没什么能让他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