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是她喊来的,公道是她讨来的,利益是她争来的,补偿是她要来的。
他对她的好不是因为愧怍怜悯,而是因为不愿与她纠缠。
看透这些现象背后的本质之后,冯寂染便对他没了被异性关怀的心动,只希望在接下来的相处中相安无事。
就连和他一起坐在车驾后排座位上,也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路上谁也没率先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
轿车到达明理中学后,他们同时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谭恒澈的脚刚着地,就听认识他的人在不远处问:“澈哥,一个暑假不见,身边怎么多了位美女?什么来头啊?”
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探听八卦。
想吃瓜的心蠢蠢欲动,且不加掩饰。
谭恒澈看穿对方的心思,冷蔑地笑了一下,不发一言。
冯寂染则不卑不亢地和谭恒澈撇清了关系:“别误会,我只是蹭车的,和他没别的关系。”
对方没事找事,眉飞色舞地笑着挑衅:“澈哥,看来你也不招人家待见嘛。”
谭恒澈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问道:“找抽呢是吧?”
对方被他口头震慑,龇牙笑了笑,飞快溜之大吉。
“你自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报到吧,我先去教室了。”谭恒澈知会冯寂染时偏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在学校别乱说话,最好装作不认识,能给彼此省去不少麻烦。”
就算他不说冯寂染也会这么做。
她不是第一天上学了,知道学校除了是人才培育基地,还是闲言碎语满天飞的是非之地。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难免产生许多不切实际的遐想和天真浪漫的幻想,喜欢讲也喜欢听异性之间的暧昧故事,却一点也不在乎因此对当事人造成的困扰。
她寄宿在他家的事要是传开了,绝对是劲爆的大新闻,今后的校园生活里少不了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别看谭恒澈玩世不恭,时不时痞笑着和她插科打诨,在相处的细节上都是划着清晰边界的。
他从来不会为了图凉快在家里赤膊行走,也不会靠近她借住的居所,而且会有意识地避免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否则光是教她骑自行车或是弹钢琴,都是少女漫里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
冯寂染想,谭恒澈让她别乱说话,应该不单是指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微妙关系,还有她所了解的隐私。
比如他家住的气势恢宏的苏式园林,比如他和他父母在家里谈论的商机,都是她要保守的秘密。
他的事情,她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
他的为人,她也会比其他人清楚一点。
但她有自知之明,不会也不敢把这些不能说的东西当作炫耀的资本散布。
因为她觉得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谭恒澈就给足了她下马威。
父母邀请来的客人,爷爷的救命恩人,他明目张胆地排斥就太失礼了,有违他作为世家少爷的教养,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警惕地防备着她,时刻观察着她是否听话乖巧,有没有韧性和毅力,有没有反抗的能力,有没有鸠占鹊巢的野心。
他根本没有把她当作纯良无害的女孩看待,而是将她视为了挤占他原有资源的入侵者。
冯寂染不想与他为敌,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
毕竟她确实是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在和他共享资源,谭恒澈因此不待见她也无可厚非。
既然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那她就如他所愿,不在学校和他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当中,也不必再忍气吞声地看他的眼色。
她借了一场盛大的东风。
接下来的晨昏昼夜,都在观望着东风何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