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恒澈面色阴郁地站在他身后,脸沉得能滴水,神色寡淡地说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惹事了吗?就这么贱,非要撩骚?微机课就别上了,我俩在教室里好好聊聊怎么样?”
“不了……”张耀毅心虚了,在心里骂谭恒澈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
谭恒澈的家世他是知道的。
真惹急了这个阎王,他说不定就要去见阎王了,他爸妈总不能上阴曹地府里捞他,想给他讨公道也于事无补了。
张耀毅连滚带爬地跑了。
赵伊婷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谭恒澈,似乎对他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感到疑惑不解。
不过她和谭恒澈也有正式要聊,开门见山地对他说:“谭恒澈,你每次拒绝别的班女生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不要选在正好轮到我们班负责打扫小树林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打扫完又凭空多出多少张卫生纸?敢情扣的不是咱们班的考核分?”
校园的卫生清洁归校工清理,但是校工多是临时工,日常还要干许多杂活,不可能像环卫工人那样起早贪黑地打扫卫生。
校内的编外流动人员不宜过多,人手有限,学校便将清扫的任务交给了学生,美其名曰“明理是我家,爱护靠大家”,要求学生每周进行一次义务劳动,给每个班级都划分了卫生责任。
其中就数小树林的地形复杂且与其他区域不同。
别的清洁区域都是建筑或广场,即使不是平地也是台阶,而小树林里坑坑洼洼,满是泥土,一脚踩上去,鞋底马上沾上一片泥。
稍微有点洁癖,打扫完鞋都不想要了。
而且一年四季都有昆虫出没。
有树上吊的,脚边爬的,眼前飞的,随机吓哭一个怕虫的女生。
关键是大多数都会咬人,一蛰就是一个红肿的大包,几天都消退不了,要是毒素的毒性再强点,残留在体内还会留疤。
没有一个班想摊上这样的麻烦。
日久天长,小树林这块就变成了公共的部分,每个班轮一天,很快就会轮完一轮。
小树林的面积大,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班都得出动。
小树林的地理位置位于教学楼和公厕中间,所以经常能在草丛里发现卫生纸团。
这些卫生纸在被丢弃之前都擦过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现在,被赵伊婷全赖在了谭恒澈头上。
谭恒澈闻言倒没有着急撇清,只是笑了一声:“那我攒着拒?”
赵伊婷不置一词。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冯寂染看清谭恒澈碎了多少位少女的芳心。
因为上次跑操时,冯寂染夸过谭恒澈的颜值,她怕冯寂染跟谭恒澈走得太近会步那些暗恋他的女生的后尘。
跟谭恒澈说太多话没好事,赵伊婷赶紧搀着虚弱的冯寂染溜之大吉。
谭恒澈望着两人紧密依偎的背影,拿起了冯寂染课桌上的保温杯。
他把保温杯给她的时候有多少重量,现在拿起来就有多少重量。
杯里的水冯寂染是一口没喝。
谭恒澈的脸色顿时黑了。
他从前什么时候给人端过茶,倒过水,起步也是帮老师批改试卷,现在却卑微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了。
严格的时间管理让他从小就学会了权衡利弊,他的注意力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一个人牢牢吸引着,无心关注别的东西。
现在冯寂染占据了他太多的心力,让他感到有些失控的烦躁。
冯寂染进入机房时,一眼望过去,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界面,可谓是五花八门。
微机老师坐在教师机前,盯着门口,监督他们好好穿上鞋套再进机房。
见有人的口袋是鼓着的,他沉声提醒:“饮料零食不允许带进机房。”
冯寂染错愕地僵住,手停留在蓝色的一次性鞋套上方。
她没带零食,但是用水杯灌了一杯热水藏在校服下,贴着肚皮。
此刻她蹲下身,水杯不在手上,而是夹在腹部和大腿中间。
她做贼心虚,自然会想当然地以为微机老师是在跟自己说话,正欲开口,她身后的男生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说:“老师,这是笔记本,不是违禁品,我可以进去吧?”
微机老师一挥手:“进去吧。”
冯寂染松了口气,穿好鞋套以后就把两只手揣进校服的衣兜里托住水杯,神情自若地蒙混过关。
机房里的学生机没有固定使用者的,只有在电脑里存了上节课没做完的作业才需要继续使用上节课用过的那台,开学以来的第一节微机课只用按照先来后到随意选座。
冯寂染来得晚,只有靠近老师的机位可选。
可即便是离老师近,也有人在上课前明目张胆地逛着本校论坛。
很有年代感的页面,每一个字都跟老人机上的默认字体神似。
冯寂染漫不经心得瞥了一眼,就见谭恒澈的大头照不偏不倚地立在屏幕中央。
刚剧烈运动过的少年大汗淋漓地逆光而行,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颚滴下,白皙修长却青筋毕露的手搭在额前,五指利落地插进浓眉的黑发间。
剑眉一如既往地拧着,锐利的眼眸生动传神,琥珀色的瞳孔反射出主席台的倒影。
乍一看满满都是潇洒的英气和不羁的野性,以及超出年龄范畴的荷尔蒙,似乎一眼就能让同龄少女春心萌动,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