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用高考?”谭恒澈烦躁地说。
冯寂染一怔,讷讷问:“你们有钱人不是到了高三都会准备出国吗?”
“那是他们,我才不去国外,国外的月亮又不是比国内圆。”谭恒澈说话时带着怒火,凶巴巴的,反比平时看起来成熟。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被吓到,缓和了语气:“学校已经是阶级地位最不起眼的地方了,学生时代也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段可以和不同社会阶层的选手同台竞技的时光。起跑线不同,反超的不是也很多吗?在这个阶段里,不借机一较高下,反而把时间浪费在为自己的出身和家长里短纠结上,不是对自己才能的辜负吗?”
他开诚布公地说:“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谈什么亏不亏欠?我不懂你在介意什么,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保全自尊心在我面前硬撑,接受我的善意不好吗?真要跟我较劲,就在学习上较劲好了。你要好好学习,我也可以奉陪。要比吗?”
他的声线带着变声期刚过的生涩低沉,像是粗粝的沙砾灌进了他的喉咙里,脖颈间圆润的喉结凸起,竟然有了男性性/征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语速算不上快,甚至慢得让人怀疑他是在边说边思考,可他话音里的笃定,和宣战时的轻狂,都被染上了令人怦然心动的桀骜。
看见这样的他,冯寂染忽然间明白了人们口中的少年感是什么样的。
少年感就是看起来云淡风轻,却难掩锋芒和骨子里的傲气。
是不成熟却斗志昂扬,血气方刚。
只要有那么一点一决胜负的勇气,就能以一当十,大杀四方。
冯寂染一直觉得谭恒澈挺散漫的。
他近乎摆烂的态度一度让她误以为他没有一点青春朝气,只有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颓靡之气。
今天他让她看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是这么的敢打敢拼,和他在篮球场上争当霸主时显露出的气概如出一辙,很有人格魅力。
冯寂染知道,他是真心对她好才这么说的。
以他的家世,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并不需要一场胜利。
而她需要。
不管他今天提不提出和她比试,她都会被现实裹挟着走到这一步。
自从那次课堂上英语老师点她朗读课文她献了丑,英语老师再点人朗读课文时都会顾及到她的面子,不让她再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人现眼”,以至于尽管她的口语水平有了显著提升,也没有办法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她太需要即将到来的月考来给她正名,所以谭恒澈提出来要和她较量,她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谭恒澈身上藏着这么逼人的锐气。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会下意识认定他学习成绩不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个天赋异禀的学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学会别人勤学苦练才能掌握的知识技能,不动手写是因为他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不想在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或者他只是背着她偷偷努力而已。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以为的不学无术的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