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大人当时看着有什么异常?”
姜镇也不卖关子,直接全部说了:
“当年汤钦差一到,本地官员晚上便给他在青云楼办了接风宴,席间说的都是一些寒暄试探,如今已经忘得没两句了,这些卷宗里都有,大人应当看到了。”
苗钦差点头。
姜镇继续说:“到了宴尾,汤大人说有些不舒服,当时我看他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想着他说不舒服就是个托词,不过是想早早回去罢了,谁能想到会出了事。他带着随从回去,我们就分开了。”
站在姜镇身后的唐瑾竖起了耳朵用心听,想看能不能听到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苗钦差点头,姜镇继续道:“第二天我刚起床吃着饭,就有人来报说是汤大人出了事,我立刻骑马去了衙门。到了衙门,里边已经乱作一团,进了屋子里,见汤大人躺在床上,唇色发红,触及手指,尸身已经硬了。”
屋子里四个人,气氛安静得很,显得姜镇的声音特别地清晰。
他还在继续:“衙门里的仵作闻声而来,检查以后,见眼睑内有血点,身上尸斑鲜红,说是中的煤毒,死亡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这些唐瑾都知道。
一氧化碳中毒唇色是樱红色,尸斑也是樱红色,汤甫的尸体上唇色和尸斑的红色并不重,而且死亡的时间过早,这才是俞大人一直怀疑的地方。
苗钦差追问:“大人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姜镇摇了摇头:“没发现异常,汤大人随从不相信是意外,又叫了别的大夫和仵作来看,还是一样的结果。俞大人也派了人来查,结果一样。”
苗钦差又问了一些细节,姜镇一一说了,和唐瑾知道的没有什么差别,有的地方多了或者少了一些微小的细节。
姜镇回应完了钦差的话再次请他吃饭给他接风,苗钦差没应,姜镇就说家里有事告辞了。
天气热,姜镇坐在上车上有些心烦。回了家里,一些亲朋和趁着午休时过来的同僚都来了。
趁着姜镇接待客人,唐瑾提了桶水到书房,跪在地上双手拿着抹布,从膝盖前向前伸长了身子擦着书房的地板,一下子就擦出了一米多。
以他这个动作,视线在一定的角度上借着反光才能看到上了漆的木地板上哪里有脚印,从脚印可以推断出姜镇都去过这五个通间的书房的哪个地方。
唐瑾这两年才能长时间跟在姜镇身边,他想知道姜镇的书房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或者机关。
要是有的话,苗钦差来查案,最近这两天姜镇肯定最容易进去。
擦完地板唐瑾发现,自他走后姜镇就没挪动过地方。
提着水桶出了书房锁好门,唐瑾找了一会儿,见到姜镇陪客人吃饭,就快速地去吃了饭,回来跟到姜镇身边。
他身份高不用去做事,只听姜镇差遣,下午只见姜镇接待宾朋,与人闲聊时,大家只提苗钦差来的目的,甚少有提汤甫之事的人。
这杭州官员换了几茬,牵扯进汤甫之事的人如今也只有姜家在杭州了,就算很多都知道这事,没经历过也没什么好聊的。
至少在姜镇面前没有人聊。
唯一一个没眼色地提起了这事,唐瑾也没发现姜镇言语里有什么异常,没发现他与人商议什么事。
晚上苗钦差竟然来了。
姜镇上前迎接,苗钦差笑道:“才听说令公子过了科试,特来道喜。”
姜镇笑着与对方说着客套话,与很多客人一起陪着钦差喝酒。
唐瑾和姜镇的另一个长随大玄给大家倒酒,众人喝酒喝得多,好几个人喝醉了,说起了醉话来。
苗钦差也有些醉了,说着说着对大家道:“世伯不信师弟是……意外而亡,到底是谁……谁害了他?从实招来……”
这话一落,气氛突然安静,大家隐晦的目光都转到了姜镇身上。
除了两个本地的士族,其他官员都没经历过这事,这话对谁说得显而易见。
唐瑾看到了姜镇眼里的意外,听他对汤甫的长随说:“苗大人醉了,今晚就住府上吧。”
随从告了罪,道了谢,带着苗钦差回房间住下,唐瑾跟着姜镇忙完时都夜深了。
姜镇没去他夫人那里,他晚上屋子里不要倒水点烛这类侍奉,唐瑾就到外院这边他的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考虑了今天发生的事,把各人的表情咀嚼了一遍,没发现不妥,才睡了。
睡着时间不长,突然被门外的声音吵醒,急忙起身出去看。他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敲姜镇的门。
一出门,就见一个侍卫在对着姜镇禀报什么,姜镇穿着睡衣气愤地道:“去给我搜!”
侍卫应声而去,唐瑾到了姜镇的面前,姜镇气愤地对唐瑾道:“就知道那姓苗的没安好心,竟然让人夜闯我的书房!走!”
姜镇大步地向着客院走去,连大门也不走了,直接走的连接两个小院的小侧门,开了门闩就过去,直奔苗钦差的大门前。
唐瑾上前去敲了门,下人很快就穿着睡衣在里边开了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耐着性子道:“大半夜的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