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启安边扒菜边问,“小盛呢?”
“小盛早就去公司啦,还嘱咐我不要吵醒你呢。”
崔启安心里一下子熨帖了,他就说世界上和司盛最好的只有他,他才是司盛最好的兄弟。
吃完饭,司盛想走,都走到门前了,转头又把对着门的那盆兰花捎上了,都最好的兄弟了,不能连一盆兰花都舍不得吧。
不是,旁边还养盆生菜什么意思?
司盛最近喜欢吃生菜了?
这剩点生菜芯什么意思,一盘都炒不起来。
崔启安干脆连生菜一起捎上了,转头就丢在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了。
——
“今个这么早下班吗?”陈良替小老板拉开车门,笑嘻嘻地搭话。
司盛点头,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上睡的太晚,梦里一直反复循环播放着开门后的场景。
“您又头疼了?”陈良提议,“要不今天去老李头那,让他再帮忙按按。”
司盛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陈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用了,送我回去吧。”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陈良也不再劝了,反正小老板充了钱,想去自然会去的。
其实他也是存了别的心思的,听老李头说,小廷云的生意黄了,昨晚上还是小老板刚好碰见送回去的。
小老板心这么善,关系多处处,指不定就肯给小廷云帮帮忙了。
——
司盛到家后,王妈正在做饭。
听见客厅有动静,王妈拿着个锅铲从厨房里探着脑袋,“小盛回来了?”
司盛点头。
“饭快好了。”王妈赶紧说,“马上就能吃了。”
司盛换了鞋子,“您吃吧,我去楼上眯一会。”
“那怎么行,先吃了再睡,不耽误事。”
司盛没回,抬脚直接上了楼。
王妈追出厨房,冲着楼上喊:“饭烧好了放厨房,你一会吃的时候热热。”
好半晌,楼上才传来司盛的声音,“好,谢谢王妈。”
司盛把自己关进卧室里,手机自顾自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有不少消息,都不重要,大多都是没有必要的寒暄。
他挑着几个回了,那边很快就挑明了目的,问他要不要出来玩,场子里有不少符合他品味的男孩子。
司盛神色冷淡,一一拒绝,这才一晚上,万毅成就把他的事情宣传出去了,这人还真是……人缘好啊。
司盛在联系人里找到徐尉,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发了过去。
徐尉这人诚实讲义气,这些放在人品上难能可贵,在商场上都是没用的优点。
这人唯一能让司盛看得上眼的是,他开的也是家修车厂。
万毅成太闲了,司盛不介意给他找点乐子。
乐子找完了,司盛放下手机,转头窝进枕头里。
太阳穴一直突突跳着,跟有人拿榔锤锤他脑袋似的,司盛心头慌的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
——
王妈做好了晚饭,又收拾了厨房,这会已经在系垃圾袋,带走就完事了。
小盛在睡觉,她就不上去打扰了,今天的事做完了,她要早点回去接小孙孙去咯。
王妈哼着歌拎着垃圾袋放好了家居鞋,反手拧开了门把手,人还没跨出去一步,就听见楼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脚步声踩在木制楼梯上,“咚咚咚”跟打雷似的。
小盛赤脚踩在地毯上,头发没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两个眼珠子红彤彤的,活像要吃人的恶鬼。
王妈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盛衣衫不整,甚至有些狼狈。
司盛喘着粗气伏在扶手上,探出脑袋,眼睛扫视着窗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掠过整个客厅,一点一点看着每一寸熟悉的土地,哪里都没有那棵矫揉造作的白色小兰花。
“王妈,我的花呢?”
……
李廷云抬起脑袋,天已经擦黑,红彤彤的天际,飘着几缕粉橙色的云。
前面的电风扇正呼啦啦对着他吹,他抬手抹去一把脑门上的汗,站起身活动活动。
他今天一天哪也没去,从早到晚都在大棚里噶生菜。
手机里的万毅成已经被他拉黑,这家伙还有脸给他发消息,说什么“司盛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人家一个大老板,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大早上的,气的李廷云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人心思不正,还那样诬陷人小老板,小老板多正经的一个人,万毅成怀疑他都不能怀疑小老板。
也就是这人不在面前,不然李廷云高低得给他一拳。
小老板多好的人,要不是小老板,他昨天高低得着了万毅成的道。
他的胸口到现在都肿着,也不知道这个万毅成那天夜里到底干了什么变态的事。
李廷云码生菜的手一怔,小老板不会以为他和万毅成是一种人,才大半夜跑人家酒店房间去的吧?
李廷云本来愤懑的脸一下子垮了,整个人跟个下雨出不了门的大金毛似的,尾巴刷啦一下耷拉下来,没精打采的,手里脆生生的生菜都让他捏碎了。
小老板不会再也不来了吧?
那他,以后、还能看见小老板吗?
李廷云开着小三轮拉着一车生菜回去的时候,老李头正在给人按摩。
床上的也是位老客户,李廷云打了招呼,自顾自开始卸生菜。
生意黄了,事情还得接着做,就此撒手不干了,亏的更多。
李廷云收拾好东西,洗了澡,躺在里屋。
他拿着手机刷着淘宝,想买点东西,小老板救了他,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感谢他。
就算小老板觉得他这人不行,不想见他,他还是得感谢人家,也不知道小老板缺什么?
人家那么大个大老板,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到底缺什么呢?
李廷云叹了口气,捂着脸沉思,又想到了小老板给他系扣子的时候。
手上打结,唇角直抿,眉头紧拧,跟他的扣子是什么世纪难题似的,李廷云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晚上的犯什么神经?”
老李头敲了敲李廷云的门,擦掉手上的水渍,“一会叹气,一会笑的,要不是看你天天待在地里,我都以为你谈上恋爱了。”
“我、我没。”嗓音里带着股难以言明的心虚,跟往常立刻否认的语气偏了道。
老李头一下子怒了,把门敲得邦邦响,“你最好有。”
不知道小老板以后会讨什么样的媳妇,应该得是身材特别好的,长得也好看的吧,家室一定不会差。
李廷云感觉胸口沉甸甸的,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他没憋住又叹了一口气。
边叹边敷衍地回自己老爹,“哦,知道了。”
“哼。”老李头拿上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去收拾客人去了。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李廷云不自在地搓了下掌心,掌心摩擦传出噶啦啦的声音,粗糙极了。
往日别的客人都说他这手绝了,按起来又疼又舒服。
搓了一会掌心就开始发白,不过一会又热又红,那天这手就按在小老板的背上,像是按进了一团有骨头的牛奶里,只要一下,就能留下一道绯色的红痕。
李廷云的脸又烧起来了,他倒在枕头里,把空调又往下调了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