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袁野发起的攻击打到蒋凡身上,蒋凡就化作了一团雾离开了桥边,他出手落了空,直接把在了桥墩子上,谢息尘也与他一同向下看,成千上万的金色锦鲤,大的小的都有,连身上的流光都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哪条是游璃。
谢息尘皱了皱眉,手里捏了个雷,迅速化作雷鸟飞到蒋凡边上,刚着手要敲下去,就被翎枭握住了手腕,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伸手过招。
“你是我小爹,我敬你三分,但你这个弟弟,今天我要收拾。”
翎枭的手没松,也无惧谢息尘手上的雷电,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你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交不出那条鱼来。”
“你说什么?!”
袁野和谢息尘同时向他望去。
“这本来就是他饲养的锦灵,把他们所有的灵合起来,都凑不成一条完整的鱼,别白费工夫了。”
一边的袁野好似魔怔了,立即化作雪雁俯冲进池塘里,可落脚地除了锦鲤的背什么都没有,堪比落音泉的地狱级难度,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不愿意踩着那些鱼,每一条都有可能是游璃的残魂。
“你说这凑不出一条鱼?”谢息尘反手握住翎枭的手腕,“你们养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边的蒋凡好像听了笑话,“问你那撂挑子的老娘去!你以为栖鸣山灵都过得很好吗,他们能在人间有正常的生活吗?!”他突然指向了飞檐上的神兽,“你去问问那只松鼠,他过得好不好?!他生病了谁管?!他没饭吃了问谁?!体内的灵短缺了怎么办?!”
谢息尘有些听不懂他说话,“我们不也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我吃得好好的,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你真是狗屁不懂!”蒋凡一甩手,懒得跟他说。
袁野还在池子里不断地翻腾,直到翅膀被一点点浸湿,不得不在几条锦鲤身上停留以作支撑,他终于有些泄气似的半个身子都快掉进池子里,谢息尘实在看不惯下去化作鸟将他拎了出来。
“少、少主,阿璃、阿璃他……”袁野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神第一次这么绝望,“我感应不到阿璃了,我真的感应不到他了。”
谢息尘真的有些脑壳疼,一天天的都有奇怪的事发生,他只好强压住心中的各种疑问,对袁野说:“那么大一条鱼呢,总能找出来。”
翎枭也跟着叹气。
正当所有人僵持着的时候,庄晓好像终于睡醒了,懒洋洋地从庙里走出来,还伸了个大懒腰,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的袁野,她叹了口气又往回走。
“快送进来吧,怎么又有只鸟伤到了。”
谢息尘仅凭着自己对庄晓的一点点了解,跟了进去,刚跨进庙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那种跨入栖鸣山的感受,好像有一层薄膜。
这里的通道很长很长,庄晓在前方走得很快,谢息尘不得不迈出大步才能跟上他,庙里的风格和普通的寺庙不太一样,更多的是木质结构,仔细看,连接处也契合得十分紧凑。
庄晓好像有些傻,一直没察觉跟在她身后的是自己。
直到到了一扇木门前,她停下了,手摸上门板,停止了好久,连头都没回,便对自己说:“谢息尘,这山门打开,你就回不去了。”
原来她知道。
“什么意思,”谢息尘皱了皱眉,“什么叫这扇门打开我就回不去了?”
“我的意思是,”她转过了身来,“你在人间留恋的一切,可能会因为这扇门放弃,你不是还有要做的事吗,还有重要的人,你带着门口那只白鸟走吧,等着我和师父说一下,权当我们没有来过。”
“你师父是谁?”
“翎枭啊,这么明显你看不出吗?”
“这扇门后面是什么?”
“你和主君都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庄晓说话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你本来就生活在人间,这些事情没必要把你掺进来看,栖鸣山的事,既然主君有意要将你摘除出去,浑水就别蹚了吧,你不是还有那个男生吗?”
“别废话,我问你这扇门后面是什么!”
“……”庄晓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是残缺的山灵。”
“残缺的山灵?这和俞闻清有什么关系?”
庄晓低头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他的心底,“你可没有主君心软,既然你想看,那我就打开让你看看吧。”
她双手盈起了一团光速,在木门上上下触碰了一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只是这一条缝隙,就有无数的喊叫从里面传来,痛苦的、压抑的,甚至还有咒骂的,他们的语言各不相同,但谢息尘就是能听懂。
他们有的在怀念栖鸣山过去的日子,有的在憎恶现在的环境 ,更有甚者直接开骂雷鸟的也不少,他并没有停留住脚步,而是推开了门一点点往里看,确实像庄晓说的那样,有些惨不忍睹。
几乎没有山灵有完整四肢,他们大多数人都剃光了毛发,所有人都看起来光秃秃的、 面如死灰,当谢息尘真的往里踏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他们的眼神好像都散发着一股对生命的渴求,让谢息尘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看见了吗,他们的眼神。”庄晓在谢息尘的身边说很轻,“我每次只能带部分人进入催眠,复现以前栖鸣山的样子,望梅止渴。”
“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庄晓沉默了,没有回答他,而是踏进了屋子里面,面对着一屋子的狼藉,双手合十,慢慢拉出一个透明的水晶泡出来,越拉越大,直到基本可以罩住屋子。
刚刚还在叫嚣的人,有一大半都安静地沉睡了下去,只剩几个依旧在痛苦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