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永安帝崔鸿煊脱下了华贵龙袍,换上侍卫的装扮,从不起眼处溜出了宫。
宫门处一个乌蓬马车正静静地等着,待这位尊贵至极的帝王上了车,直奔东南。
若说西市小摊小贩云集,与其相对的东市则是有名的富贵窝。
据说,这里最最普通的汤饼也得一吊钱,若是再点上两个小菜,买上些丝、绢、绸、珠宝之类的,至少得数个银饼,便是能买下一栋宅院的金饼在此处也只做寻常花销。
东市门口,一个清秀的女郎摸着腰间的褡裢,心中有些打鼓,萧郎为何约在这么贵的地方。
“芸娘,芸娘”。
那女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薄甲之人正笑着望她,她立刻如同幼鸟投林般扑倒那人怀里,“怎么刚下值便来了?”
萧郎为了见她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换,这让女郎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甜蜜。
崔鸿煊一手搂着女郎,另一只手点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自然是因为某人”。
他的声音中满是深情,“思念成狂,情难自抑”。
王芸芸立刻羞红了脸,她想啐上一口,骂萧郎孟浪,但偏又舍不得,只好不清不重的在他的胸口处锤了几下。
怀中美人娇羞可人,连耳垂都是红通通的,极为诱人,崔鸿煊情难自禁的低头,却被一双小手挡在胸前。
王芸芸咬着下唇,脸红的几乎滴血,“煊郎,不可”。
“我们还没成亲呢”。
虽说她的声音如蚊蝇一般,可二人肌肤相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崔鸿煊失望的叹了口气,但立刻又打起精神来,“芸娘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将你娶进门了”。
见情郎如此尊重自己,王芸芸的心中比吃了蜜还要甜,她忍着羞意踮起脚尖。
一个轻轻的吻,仿若蜻蜓点水,却波动心弦。
崔鸿煊眼神发亮,低头追寻女郎的唇瓣亲,但回想到女郎的羞涩,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他扭开头,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芸娘今日想吃什么?是曼陀罗夹心饼、红羊枝杖,还是金铃炙,金乳酥?”
芸娘摇头,“京城大、居不易”。
她担忧中又带着几分羞涩,“煊郎,咱们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切莫这般破费”。
这是在担心成亲后的日子了。
看来,芸娘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侍卫,甚至还为以后的生活在默默担忧。
崔鸿煊有些心疼女郎的节俭,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即使清贫,她也愿意嫁给他,愿意和他一起享受清贫。
不像那些门阀世族家的女郎,那些所谓的贵女,眼中只有权势和地位,毫无一丝真心。
芸娘的品德,她们永远也赶不上。
崔鸿煊紧紧握住心爱女人的手,“放心罢,你男人绝对不会叫你过苦日子的”。
他富有四海,无论芸娘想要什么,他都能奉到她面前。
这皇后之位,属于芸娘,只能属于芸娘。
~
皇帝政令已下,众门阀世家亦无异议,朝廷这个庞然大物瞬间轰鸣运转起来。
无数工蚁从巢穴中倾巢而出,带着王令奔向远方。
快马呼啸而过,飞速的气流吹起女郎垂下的发丝,温舒冉抬眼望去,只瞧见马蹄踏碎的飞叶。
她拂走眼前飞灰,继续朝着西市而去,只是往日轻快的步伐,今日看着沉重许多。
杨金原瞧见了这丝不同,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朝着城北走去,城外除了制炉子的材料,山上还长着许多可以补气养血的草药。
该……多采上几份才是,他暗下决心,脚步更快。
身后,温舒冉挎着木桶又走了一条街,胸口处的隐痛似乎更明显了,她随手将桶放下,缓缓吐出几口气来。
“来来来,甜滋滋儿的冰糖葫芦”
“又香又软的炊饼~”
“护城河里刚捞出的鲜鱼,只要三十文一条”
“好吃的柿子,甜着嘞”
西市未开,卖蔬菜、水果、零食的小贩们便沿街大声叫卖。
行色匆匆的路人中,有的会停下来讨价还价买上些许,有的则是不耐烦的挥手,直奔远方。
温舒冉眼珠微转,跟着叫嚷起来。
“酸甜可口的梅水~”
“生津止渴的香橼饮~”
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丝丝的甜意,故意打开的桶内也溢出几分幽幽酸香,不仅勾得路人口涎直流,连驴车经过都忍不住停顿片刻。
“小红”,乌蓬驴车的车帘被撩开,露出里头白皙艳丽的侧脸,“去买上两筒尝尝滋味儿”。
“是,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