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难得以他矜贵的身躯踏足充满干草味的猫头鹰棚,他亲自寄了一封信给教母。但这样的忧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从猫头鹰塔楼回去的路上听说了海格被留用查看的消息,给哈利添堵让他觉得无比畅快。
对于出逃的十多名食死徒,斯莱特林们表现出异于平常的淡定,也有一些极端的纯血主义认为这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米里森甚至口出恶言,让黑魔王消灭那些该死的泥巴种,他们窃取了高尚的魔法。那些疯癫至极的入狱照被某个不知名的学生贴在斯莱特林的布告板上,甚至盖过了下个月去霍格莫德的通知。
利亚披散着靓丽的金发担忧的缩在壁炉旁,她惊恐的望着布告板的方向。
“那东西盯的我有些害怕……”
米里森大声的嚷嚷,让本就病弱的利亚肩头一颤,她更加靠紧了潘西。
“格林格拉斯,那可是我们的榜样!”
潘西冷眼扫过米里森,状若无意的越过半身挡住利亚。
“闭嘴吧,伯德。快将那些照片拿下来,怪渗人的。”
米里森像只哈巴狗似的附和潘西的话,在她转身走远间,潘西低声咒骂道。
“杂毛孔雀……”
“并且肥……”
达芙妮连一眼都没从订购杂志上离开,嘴角轻蔑的弧度如此完美。
寝室里,高蒂尔慢慢翻着书页,在她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瞳中我看到任何情感。
她面朝梳妆镜翻出一封信,纤长的十指灵巧的将信展开,没有任何表情动作。
“亲爱的阿德尔;我认为蒂娜遇到了一些麻烦,她似乎有些萎靡,看起来像一个破碎的娃娃……”
她一字一句的念我写给阿德尔的信,古怪和毫无感情的语调让人毛骨悚然。她并没有念完,羞于启齿下面我用来描述她的话。信纸化成一团火焰,最后只有几片灰烬落在桌上又被不知名的风吹走。
“第一,我很好;第二,我不需要任何来自亚克斯利的帮助;第三,我不是娃娃。”
“蒂娜……”
我发出类似哀求的声音。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任何……”
沉重的古魔药书被合上惊得我背脊一僵,随即我还想说些什么,她却忽然面向我。
“说说关于你的。”
“我的什么?”
我不解的背过身假装拍松软我的枕头。
“妮蔻·康奈利……”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根本和她不熟悉。你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赫奇帕奇,是怎样的人?就写在他们的脸上。”
我沉默着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渐渐僵住,胸腔起伏着凝重的气息。
“也许你不会明白,友谊什么的,是个复杂的事情。”
这个话题难以避免的让我低落,返校后的一周我和妮蔻没有任何交流,苏珊都忍不住主动坐到我旁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高蒂尔躺到柔软的真丝床上,淡淡的望着银色的穹顶。
“我们也会有一天不是朋友吗?”
缱绻温柔的夜色化做一室缄默,汹涌的水声里我听见一声平淡的承诺。
士为知己者死。
赫奇帕奇确实比任何一般人更擅长宽慰,妮蔻劝告高蒂尔她应该跟随她的内心,伤害难以弥补但亲情总是那样可贵。高蒂尔冷漠平淡的将这些话学给我时,我依旧认为妮蔻的逻辑狗屁不通。
假若高蒂尔原谅了她的父亲,这对她的母亲和她自己的灵魂来说都是背叛。糟糕的父爱不是一道伤口,而是终年不休的痒痛。
我不认可但也不肯再执拗的向高蒂尔灌输我的观点,而是笑着陪她去寄信。
“这就是你把我扔给苏珊·博恩斯的原因,托你的福,我现在能背所有博恩斯的家谱了。因为,他们都死于食死徒的索命咒下。”
苏珊向我倾诉她受到如此多怜悯或讥讽的注目,她略带肉感的脸总是警惕的扭来扭去,面对注视也只是低下头。
最终这些以乌姆里奇颁布最新的教育令终止,她利用强权将学生控制在短促的文字之下,但效果依然杯水车薪。
德拉科也在周一的早晨收到了教母的回信,信件有不明显的拆封的痕迹,信里也只有简短的话语。
一切都好。
他并没有过分钻研这几个词背后的深意,或许这早已不言而喻了。他一如往常取笑哈利难看的头发,抓几个格兰芬多的小鬼头并狠狠扣分,嘲讽金妮又交了新的男友。
塞尔温父女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连从前欺负过高蒂尔的一些纯血小姐少爷又来献殷勤,毕竟她是塞尔温唯一的继承人。
“这一点他们早该看清楚。”
在又一次在走廊被低年级的纯血围住时,德拉科冷笑着开口并将我拉出了人群。
转角时,恰巧与妮蔻和苏珊擦肩而过,亚麻色的长辫子随着雀跃的步伐跳动,灰色的眼眸中满溢一月英国不可多得的晴朗。就这样,我们擦肩如同千百路人。
“这一点你也早该看清楚,你不该交一个赫奇帕奇的朋友。广泛的善良,对你并不适用。”
德拉科回望那抹美丽的身影,毫不逊色媚娃的容颜让布雷斯在低年级间出了好大的风头。
“你是对的……”
我低声嘟囔,德拉科坏笑着捏着我的脸假装没有听清。
“你是对的,我错了!”
“太精彩了,我居然等到辛西娅承认自己错了的一天。”
繁重的学业是所有五年级学生背上的大山,二月的来临让我们稍作放松。我们终于迎来了霍格莫德日的清晨,亦是一个浪漫的情人节,情侣们手挽着手排着队等费尔奇检察同意书。
德拉科牵着我的手,总是腻在一起的情侣让他耳廓泛红,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罗杰·戴维斯正和一个金发女在等待的队伍里吻的火热,这让不少情侣都好似收到了什么暗示一样。
“看来戴维斯是真的喜欢金发,瞧那个女孩的头发多像芙蓉呢,不过芙蓉的更加蓬松水润些。”
我们亲密的靠在廊柱上,德拉科不愿顺着我的目光去看。他错开目光,低头用指尖玩弄着我偶然从马尾里散下的一缕头发。
“我认为,你的头发更漂亮。比德拉库尔和格林格拉斯的都漂亮,不过,比我还差一点。”
他微微侧了侧肩,柔软的浅金发垂落在眼前,这抹颜色在他苍白的面容和灰蓝的眼瞳中跳脱出来。我温柔的替他拢好头发,他偏头吻了我正在整理头发的掌心。
“确实你的更漂亮。”
“记得我说过吗,马尔福的头发只有他们的夫人能碰。”
这时人群开始喧嚷,是费尔奇终于开始检察了。为了不被人怀疑我们会等一部分学生出去之后再去密道,等到蜂蜜公爵人满为患的时候再出去。
“走吧,马尔福夫人,今天的第一场约会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地窖。但不必烦恼,你随时都有个温暖的怀抱。”
遂即将我揽入怀抱,二月的风里依然是侵骨的冷,温暖而带有柑橘香将我整个人裹挟。干燥的发丝摩擦羊绒衫发出轻微的静电声,我们都舒展畅快的笑着。
“那个东方女孩……”
一道苍老诡异如同幽灵低语的声音响起,德拉科警觉的瞪着费尔奇。
排在队伍末尾的秋扎着清爽的马尾辫与迈克尔·科纳挽着手,费尔奇露出嫌恶的表情,他穿过人群恶狠狠的盯着我用极慢极重的语气说道。
“斯莱特林的那个。”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将我遮住大半,我只能从缝隙里瞧见秋担忧又惊恐的眼神。
“怎么了?不准吓她,有事我很乐意转达。”
费尔奇粗鲁的扯着嗓子喊下一个,完全将德拉科无视,他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一般。费尔奇从旧册子里翻出一张羊皮纸,他深褐色的眼睛像大灯泡一样突出的瞪着,他不算平整的五官皱在一起显得极其诡异。
“你们这些卑鄙的小畜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我这里竟然有你的同意书,你的监护人已经签字了。”
德拉科先我一步上前夺走同意书,我跟随着他对费尔奇的恐惧让我躲在德拉科身后的位置。
“谁?谁会给我签同意书?”
我记忆中并没有一位能为我签署前往霍格莫德同意书的监护人,我第一反应一定是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哑炮搞错了,也许是往礼堂外的墙上钉太多钉子挂教育令的缘故。
“同意书上说,他是你的Uncle……”
“我没有什么叔叔,一定是你搞错了。”
“辛西娅……”
我正准备拉着德拉科从密道逃出去,但他微微颤抖的语气让我停下动作。德拉科面容更加苍白仿佛受了什么惊吓,捏住羊皮纸的手指用劲到要撕烂它。
“什么?”
“羊皮纸上的签名是……舅舅……Uncle”
我凑过去看这本不应该存在的同意书,签名的字迹每一处落笔都带有很重的顿笔且十分不连贯,好像笔者长期遭受什么痛苦一样。
落款处赫然写着兰德里柯·弗利,此刻大脑仿佛被汹涌的浪涛侵袭。这种感觉好似浑身被咸腻的海水浸透,但你依旧要拖着越来越重的步伐往深海里走去。小腿上隐约的疼痛,曾被尖石贯穿的腿骨此刻似要冲破疤痕继续溃烂。
德拉科环顾四周抢过在不远处长椅上正阅读的低年级拉文克劳手里的《预言家日报》,他慌忙的翻出十多名越狱犯的报道,在最角落发现了兰德里柯的照片。预言家日报的注意力只放在哗众取宠上,所以食死徒的照片占据了大多数版面,而兰德里柯这样的无名小卒只配待在角落里。
“走,我带你去找邓布利多!”
德拉科不由分说的拽住我的袖口,我们逆着人流爬楼梯去了校长室。到达鹰面狮身的石像前德拉科忍不住发出低喘声,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该死!口令是什么?”
他恶狠狠的盯着石像的眼睛的低声咒骂着,似乎这样能让石像主动开口。我安抚的挽住他的手臂,用手帕将他额头的汗水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