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完全没有厘清自己的想法,而且这几天来,因为一想起来心里就很烦,我也没有认真反思。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按照作品年表的顺序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已经读到《桑苏西来客》了,波洛先生和马普尔小姐的天才思路占满了我的头脑。
很显然,姜小丽把她的来意在筱静面前掩饰得非常成功。
她刚一走,筱静就充满好奇地对我说道:“洛霞,你会做陶艺啊?你做的是什么呀?快打开让我看看。”
很显然,这只硕大的纸板箱是谭碧波授意姜小丽给我送过来的,虽然我完全不知道箱子里除了那只泡菜坛之外还会有什么,但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立刻打开来给筱静欣赏一番。
所幸的是,纸板箱里除了一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泡菜坛之外,并没有什么让我尴尬的东西。
然而,在去掉最后一层包装纸那一瞬间,我还是被惊到了。
“天哪,洛霞,你的手艺简直太好了!”筱静发自内心地感叹道,“这只花瓶简直是要多美有多美啊……”
“我……这其实是一只泡菜坛子,而且……我只做了陶坯,上面的花纹不是我画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筱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只围着那只泡菜坛子转来转去地细细观看,嘴里啧啧称赞:“真是太美了——这半边画的是原始半坡人的鱼形花纹,那半边画的是希腊瓶画上的女郎图案,难得的是,画得都非常逼真,而且两幅图之间融合得那么自然……”
没错,即便在我这个对美术很外行的人看来,整个画面也称得上线条精美,色彩柔和。我猜这很可能是谭碧波画的,但真没想到他的画功居然这么好。
“洛霞,你买一束干花插进去吧,”筱静热情地向我建议,“这个花瓶又大又沉,如果用它插鲜花,每天换水就很不方便。”
“好,”我放弃了解释,顺着她的意思说道,“那就这么办了,但我得先想办法把它搬回家去。”
筱静惦念着生病的儿子,没到下班时间就先走了。
她刚一出办公室的门,我就拨通了于悦的电话。
“哎,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我说。
“哟,亲,咋忽然这么客气了?快说说,你要送给我什么呀?”于悦笑嘻嘻地问。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我说。
没一会儿工夫,于悦就施施然推门而入,笑道:“今天下了班去我那儿吧,我出去旅游这一趟,沿路带回来不少好吃的,得趁新鲜赶紧吃完。你什么时候从A市回来的呀?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打了好几回电话,你都关机。”
我对她笑笑,指指对面的椅子请她坐。
她没坐,只围着我桌上的那只坛子左看右看。
“这是谁的?看起来还挺有品味的。” 她拍拍坛子的鼓肚,坛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你的。”我简单地说。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
“我送给你的。如果你觉得还差点儿意思,我可以再帮你买一束干花插进去。”我用上了筱静的建议。
“胡说,插干花做什么?”于悦一把搂住坛子,激动地说,“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一个多好的泡菜坛子呀。我要把它抱回去洗净晾干,做一坛子泡菜,一个月之后我们就有泡菜吃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于悦不服气地歪着头问我。
“不,不,你说得特别对,”我站起身,有点儿夸张地向她敛衽施了一礼,舒心地笑道,“感谢你这么慧眼识珠,真的,别看它外表这么花里胡哨,千真万确,它本质上就是一个泡菜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