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妈妈去世后,他对我一天比一天冷淡,我知道他觉得该死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替我妈妈死——”
面对覆上来的手掌,潘多拉不熟练的拍了拍,“这没什么,其实我还挺自在的。”
“我不喜欢受人关注,那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从前妈妈就是事无巨细的帮我安排好一切,从穿什么衣服,到梳什么样的头发,她都要插手……”
“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人打扰,可以安安静静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这样真的很好……除了,再也没有管着我的人了。”
“我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可在我收到录取信的前一年,不知道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还是我真的越长越像我妈妈——”
一贯冷漠克制的声线,在回忆起那个场景时,也不可抑制地带上了颤抖,
“他蒙住了我唯一跟妈妈不像的眼睛,把我摁在地板上……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没人教过我……只知道他掐着我很疼——”
像是能从相握的手掌,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力量似的,潘多拉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我讨厌他靠近,讨厌跟他说话,甚至抗拒跟他一座房子……”
“还好我能靠一些小发明赚钱,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也寄到我手里了——除了必须得回去的暑假,我都申请留在学校。”
“我以为能这么相安无事到我成年;我以为他抱着妈妈的照片哭着忏悔,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以为这样就能躲开他——”
埃拉纳想起她在门口时的狼狈样子,就恨不得冲到德比郡,朝那个男人施个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咒语。
“我冲他脸上砸了瓶魔药,他或许会瞎,或许会死……这些我都不在乎。”
“但或许,等会儿魔法部的人就会找上你,因为你收留一个‘弑父’的未成年罪犯,你会因为我惹上麻烦……”
埃拉纳埋到布偶猫的肚子上,深深吸了口气,“你觉得我会怕?”
“别忘了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才来找你。”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果不了解潘多拉的人,大概会气的跳脚。
不过金属乐队的姑娘们,早就适应了她的说话风格。
甜蜜醉人的琥珀酒,像是被谁投入了冰块,格外冷冽,“不是每个男人,都配做个父亲的。”
“他们不用考试,更不用亲自承担起孕育的责任。只要贡献出个活跃的细胞,就可以坐享其成的拥有下一代。”
“用他们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才是最愚蠢的报复手段。”
宛转清亮的音色在这样的雨夜里,却说着瘆人的句子,“只有让他们失去了害人的东西,那才会真的解气。”
“谢谢。”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潘多拉直视着在幽暗灯光下,依旧明亮的琥珀酒,“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但最幸运的就是能跟你、跟你们成为朋友——”
“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想到我,能过来霍沃思找我,信任我、跟我分享这些,是我应该感动才对。”
埃拉纳感受着布偶猫的舔舐,微微刺痒的触感,让她笑着侧了侧头,“一个人总要经历一些波折才能长大,没有谁是真正一帆风顺的。”
“挺过那些磨难,还没被它打倒的,这里都已经锻炼得无坚不摧了。”
她点了点胸口的位置,“只要这里强大了,就没有什么能彻底打败你,以后的路一定都是坦坦荡荡的、洒满了光明。”
“还有我想说,因为你本身就足够好,所以才会吸引到同样底色善良的大家啊。”
埃拉纳费力的把布偶猫放到被子上,再任由它压在胸口,她毫不怀疑肋骨会给压折。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潘多拉。别看低自己了,也不要因为一些烂人的过错怀疑自己,你值得一切美好!”
“你在骗人。”
突然一句指责,让埃拉纳困惑地眨了眨眼,接着又听到紧跟着的话,“你说你不会安慰人。”
“我确实不会啊,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
潘多拉看着跟布偶猫斗智斗勇的女孩,“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样东西?”
“什么?”
“太阳,冬天里的太阳。”
一向飘忽的眼神注视着回望自己的埃拉纳,“你就像冬日里的太阳,时时刻刻散发着光亮,没人会讨厌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人活着就需要阳光,而你天生就带着它。再怎么阴暗的角落,你也总能照进来。”
跟她在门外,看见的这座小独栋给人的感觉一样:
看似飘摇脆弱,在狂风暴雨里显得摇摇欲坠,却意外的坚韧挺立。
连带栽种的那颗樱桃树,也继承了主人的意志,多么恶劣的天气依旧屹立不倒。
“如果你是个男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跟我说这样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是在表白。”
埃拉纳没忍住笑出了声,温热的气息吹得布偶猫惬意的轻晃了下尾巴。
“而且多少带点夸张的成分,是不能当真的。”
她挑了挑眉,语气一转,“但你可是潘多拉,从来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所以我相信你。”
埃拉纳将微弱的两盏壁灯调暗,“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那么,晚安,潘多拉。”
“晚安,埃拉纳。”
她感觉被什么踩了下,“还有你,斯卡蒂(布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