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时将你看光?”陆星璇从屋内缓缓走出来,步子一晃一晃的,娇小的脸上满是鄙夷。
没想到她没去找人,人倒是找上门来倒打一耙。
那恶霸名为李大牛,家中无人教导,又凭力气大,在村中作恶多年,导致无人敢嫁他为妇。
李大牛得意洋洋道:“你从崖上跌落,就是看见了我赤身在河中洗澡,不就慌了神才跌落,如今你醒了,我自是要找你好好算账。”
正当陆星璇想对策之时,便听远处传来声音,道:“已是黄昏,为何在此处聚集!”那声音充满压迫感,待人走进,才瞧出人来。
只见他下巴连着耳边皆长满胡须,身材中等,表情只需微微皱眉,便叫人心生胆畏,又看他后面跟着人儿。
“赵巡抚,小人为李大牛,因陆家五娘将我看光,故而来找理。”李大牛毕恭毕敬道。
陆良山见他恶人先告状,用手指着他连说几声你却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
“小娘子,他说的可是事实?”赵巡抚初来此地,不知这儿的情况,不过头一次听到男子找女子找理,还是头一回见,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
陆星璇甫一抬手,看见伤痕,心下立马有了主意,开口道:“回禀大人,李大牛口空无凭,我也不知何日看光了他,不过我坠入山崖那日,有一人欲要拉扯我,使我受伤,听李大牛之言,不知是不是他。”
如果说李大牛欲要行不轨之事,那她的名声便会毁掉,但若隐晦说出她的事有隐情,或要好点,陆星璇如是想到。
听到这儿,李大牛有些慌了神,胡扯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人,不是五娘子。”
陆星璇开口想辩驳,就听赵巡抚道:“若是冤枉,那就道歉,不过听陆五娘子之言,这事还得调查一番,五娘子请放心,本官今日上任,必回秉公执法,还你一个公道。”
他又道:“你可否记得拉扯你的人长甚么样?”
陆星璇瞥了一眼早已六神无主的李大牛道:“似是与他一般无二。”
赵巡抚微微点头,“来人,带李大牛好好调查一番,免得污蔑好人,五娘子,待事情水落石出,还得让你走一趟。”
走一趟干什么他没说,陆星璇也只得点头,他们走时,她看见李大牛瞪了她一眼。
还未回过神,陆良山语气中带着疑惑,道:“璇儿,你坠入山崖,不是意外?是那李大牛做的?”
陆星璇点了点头,不知这个父亲会是什么反应。
陆良山虽说软弱,却也气愤,连连骂道:“这李大牛真不是个东西!”
又听覃氏道:“若李大牛像以往一样贿赂新来的赵巡抚,那璇儿岂不是……”
顿时气氛冷了下来,陆星璇叹了口气,安慰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叫他一直在这闹事,那也不是个办法。”
许是久日大雨,云沾染了些许乌黑,黑沉沉地压着这边土地,却也让人晓得暮色将近,无人离开房门,各点油灯,暗谈心事。
陆星璇如前世般,将今天发生的,以前发生而她未经历的,全都理了遍,刚刚捋完,就听外面的人轻叩房门,叫了声“五妹妹。”
她听出来者是大姐陆星清,按照原主记忆,她定是来找自己谈心事,于是应了声。
“如今你摊上那等破事,本不想打扰你的,但有的事情总想着向你倾诉,或许能解些烦恼。”
陆星清轻声说道,跳动的烛光照在她的侧脸,显得极为柔和,低垂的眉眼使得陆星璇心生怜惜之意。
“姐姐,你和我一同睡吧,再慢慢说。”
陆星清犹豫片刻,终是熄了烛火,与陆星璇挤在床上。
陆家这小院本就小,故而她们几个姐妹总是要挤在一起,不过这几日因为陆星璇身体缘故,她才一个人睡罢。
黑夜漫长,少女心事得以言说。
陆星璇幼年时,在河边浣衣时,救下一年岁相同的男孩,大姐儿手上也不小心被那河中的物品伤了,落下疤痕。
对方祖父见着家境相仿,生了结亲的想法,覃氏看那孩童面容清秀,又找人算了八字,更是合得来,故而结下姻亲,等到今年八月,陆星清及笄后,他们就纳彩。
可问题就出在那时二人年幼,双方家境一样,而如今那男子已是有了功名,携一家搬去了镇上,不知是否还看得起她这乡下女子。
若是完成约定,听闻那婆母是个泼辣的性格,陆星清又是个软性子,总没个主意,所以不免担心。
往日里,她同原主谈论的不过是些乡间杂事,原主总能说出一些不凡的话语来,所以今日也有抱着让陆星璇出主意的想法。
陆星璇细细想这一事,道:“姐姐莫怕,常言夫妻之间应‘相敬如宾’,若他不敬你,你也别理睬他,他是个读书人,合该讲理,那婆母若不讲理,你同我讲,我为你出头。”
“噗嗤”一声,陆星清笑出声,打小她就觉得小妹表面看起来冷清,不愿理人。
一旦深交,就能发现她这人还是热心,不过这话也只能姊妹间说笑,丈夫为天,怎可能互不理睬,陆星清也只当是安慰,未放进心里去。
俩人又另谈了些事,随后各入梦乡。
陆星璇知晓大姐儿最担心的不是郎君毁约,而是毁约却不告知,要是遵守约定还好。
于陆星清来说,泼辣的婆母问题也不大,总会有媳妇熬成婆的一天,但要是没能遵守,也未告知,她是上门去问?还是另寻人家?这些都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第二日醒来,她也还想着这事,不料事情就自己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