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璇眼前一亮,原来他是动过让原主读书的念头,于是沉住气,道:“父亲只是想过男子能够考取功名,却忘记那班昭是女子出身,有过功名,若璇儿也能像祝英台女扮男相,定不比男儿差,许能如班大家名垂千古。”
这话说完,陆星璇便觉不妥,当今世道,女扮男相考取功名,被发现,那即是欺君,当诛九族,如果碰上明君,恰恰她能做出一番功名,兴许能以功抵罪,逆转人生。
她心底忐忑,话已至此,也不能收回,只能潦草补上句,“璇儿只是玩笑话,望爹爹不要放心上。”随后找了借口,出了门。
陆良山望着小女儿离去的背影,细细品她刚刚说过的话来,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曾动过想让她去学堂,考取功名,不料陆星璇反应极大。
他知道他的小女儿如果能学习,成就不比男子少,但他害怕,怕举全家之力,供不出一举子,怕她进庙堂,只差一步,遭人发现,功亏一篑,孩子有好学之心,但他总要仔细斟酌。
女扮男相,官至内阁,几句话让他心中产生了动摇,若是……几番思考,抬头已是树影入窗。
一家生计从不容其中一人时时不在,昨日还是满面愁容的陆星清,早早起来收拾家中,随后端起衣物,同陆星璇往河边走。
冯桥村有两条河,陆星清偏爱人少的那条,不过今日陆星璇刻意往另一条河去,无他,当时陆星清就是在人少的那条救的那负心汉。
陆星清看出她的意思,只是淡淡道:“小妹莫要这般刻意,只是一桩婚事,既然退掉,那便是无缘,无缘就莫强求,日后嫁不出去,我也好照顾爹娘,省了同婆母间的矛盾。”
想来这一晚陆星清想通了许多,女子在这世道十分不易,思想也被困住,她能想到这点,大抵也有早年陆良山所教过一些知识。
陆星璇不善说些鼓励人的话,想了想,只道:“日后就由我保护姐姐。”
陆星清莞尔,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呀,以后姐姐就由你来保护。”
忽地,一阵风吹来,只见花草摇曳,陆星璇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只道:“姐姐,你先去,我稍后来给你打下手。”然后一溜烟就跑走。
陆星清只得见她远去。
陆星璇前世曾对中草药感兴趣,背过药理,尚能识得样貌,也从朋友那学过一些诊断方法,在听见覃氏咳嗽之时,她大致推断出应是燥热咳嗽。
然则药实在是贵,覃氏只得日夜忍住。
陆星璇本想有机会去山里寻寻麦门冬,没成想能在此处发现,她细细找寻,终是让她找了一大堆。
她想着一部分卖一部分与那孙郎中,另一部分拿于覃氏治病,边走边计划,很快就到了陆星清身旁。
“小妹,你抱着这草是作甚?”
陆星璇放置一旁,帮陆星清清洗衣物,道:“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中记载一草药根部纺锤状,能止咳,觉得能治母亲的病,故而采了来,待会劳烦姐姐抱与郎中,让他瞧瞧,是不是叫麦门冬。”
陆星璇知晓陆星清对草药感兴趣,时常帮孙郎中打下手,但孙郎中不招女弟子,不过陆星清却从未放弃。
于是又道:“姐姐到时他若说是,你便让出一部分来卖与他,先抵家里的债务,一部分抱回来。”
虽不知为什么只拿出一部分,但她依旧按照陆星璇所说的做。
与从前一般,陆星清将衣物交给陆星璇,她则抱着草药入了孙郎中的药房,却见孙郎中急忙上前。
“陆家大姐儿,你这是?”孙郎中两眼放金光,似是看到了什么宝贝。
陆星清有些害怕,道:“您瞧瞧这是不是麦门冬?”
“是嘞是嘞,上好的麦门冬啊。”
一番交谈下来,陆星清迷迷糊糊地完成了陆星璇所说,又同以前那般,给孙郎中打了下手。
回家时,孙郎中叫住她,道:“后日穿的得体点,随我到镇上看诊。”
“好!”陆星清惊喜回答,这样的话,那她算不算可以成为孙郎中的徒弟了?
于是踏着夕阳,奔回家,传达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