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交易中都是其乐融融,瞧不出有什么矛盾,偶尔还在一起喝酒,街坊邻居都传他们关系好,像对亲兄弟。
在晓得那手指是百里凝之后,那屠户更是双膝跪地,痛哭流涕,不断捶打自己胸脯,骂自己不是人,眼睛坏了还想着绞肉,让他的尸体也得不到完整。
镇上讲究尸身完整,来时也就不会有残缺。
一顿操作,叫人只觉兄弟情深。
而让赵巡抚差不多确定就是苏生所为的原因,就出在这双手上。
他们在屠户的仓房中,发现了另一只完整的手,被放在猪蹄的袋子中,那手被切下时,呈拳状,好像紧紧握着甚么东西似的,因着被切好几天,废了好大劲才将手打开。
摊在手掌心上的,正是一犬牙挂坠,由黑色的线穿过。
而苏生恰好丢了一根犬牙挂坠。
这物证无疑是把苏生的罪名定死了,若真要判刑,据大梁律例,手段残忍者,斩头。
听完后,冯玉墨久久不能回神,秦越山更是扭过头去,不敢想苏生为何会这样。
“为何屠户妻子在百里凝来时就躲开了?”陆星璇眼瞧着刚刚来恐吓她的那桌人,听完赵巡抚话后就起身离开,她问道。
听了那么多,也算是还了,以后碰着,就看谁阴得过谁了,陆星璇暗暗想到,装那一下让她心情有些不悦。
赵巡抚倒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耐着性子道:“许是妻子不见外男。”
“但屠户妻子却又能见其他人。”陆星璇顿了顿,“听闻屠户眼睛不大能见过,故而交易都由其妻子接手,唯独这百里凝,从一开始就是屠户来的。”
陆星璇将听到的信息糅合,讲给这个跟她一样刚来不久的赵巡抚。
赵巡抚一愣,他误以为是这儿的习俗,却没想到恐是特例,他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这二人关系怕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秦越山听出还有转机,霎时想到了甚么,兴奋道:“我娘曾言,屠户因着面容凶狠,身材高大,不少人怕他,也因此未能娶到妻子。”
“但某一年,在屠户还是猎人时,救下一百越族的女孩,这才有了妻子,安下营生,开了猪肉铺。”
“不过二人成亲数年,不见有个一儿半女,屠户的脾气也越发怪,但百里凝来到此地,两人成了朋友,他的脾气竟出奇得好了起来。”
怪不得不少人言过不了多久屠户就又要肆意发脾气了,陆星璇想到,但这也恰恰有了疑点。
妻子与好友都为一族,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庞屠户不应阻拦二人见面,若二人寒暄,庞屠户也能插上几句话。
但偏偏一到百里凝来买肉,就是庞屠户,出于这样的动机究竟是甚么?百里凝死得蹊跷,还刚好是众人皆知二人有矛盾之后,但是人手出现在猪肉铺,这对屠户的生意也会有所打击。
再恨,也想着栽赃,却没想过自己营生的家伙?陆星璇想恐是想过,越是主动送上来的证据,越是漏洞百出,那人恐怕没想到这一点。
桌上的菜不知何时凉了,但听了这些不为他所知的事后,赵巡抚怎么也坐不住,看他们三都没了吃饭的兴致,叫来小二让其装进木盒。
冯玉墨抱着菜香四溢的木盒,生了些饿意,走得稍快些,想抓紧回楼舍填饱肚子。
不料,没看路的他一头撞上了墙似的身躯,他“哎呦”一声,连连往后退,抬头见是满脸横肉的庞屠户,顿时怂的躲在陆星璇身后。
庞屠户装没看见冯玉墨的一系列行为,笨手笨脚地向赵巡抚作揖,道:“赵大人,我来此是想来找你告别的。”
“唯一的挚友逝世,而我也因这眼睛害了挚友转世没有完整之躯,这肉铺也开不下去,我想携妻子离开这。”
一番话令赵巡抚有所感触,他叹了口气,道:“我知你伤心欲绝,你且放心,百里凝的尸体我会安葬好。”
二人交谈之际,陆星璇观察着骇人的庞屠户,虽说已是日落,但也凉快不到哪去,庞屠户却只挽上一支手的袖子,另一支却是紧紧捂住。
刚出了事就想跑?陆星璇联想自己,若是她的挚友逝世,她所想的应是先安顿好挚友尸身才是。
这庞屠户可真真是可疑啊,陆星璇如是想到,不过这马脚也快露了。
是夜,月明星稀,纵横交叉,车辙声辘轳作响。
忽地,一发箭划破黑夜,直指驾牛车的大汉,怎知那大汉也是个身手矫健的,他暗骂一声,竟躲了过去。
“谁!我同你无冤无仇,怎想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