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挂着青色葡萄的藤架下乘凉。
陆星璇道:“还好,方才还在看书。”
蒋若眀连连点头,“我今日前来是想来感谢你去年抽空帮我,不知为何,去年案子激增,忙得脚不沾地。”
“待你走后,我就又少一个臂膀咯。”
他满脸惆怅,陆星璇道:“蒋大人能力非凡,没了我也依然厉害。”
蒋若眀摆摆手,“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他话锋一转,“其实我此番前来,还有其他原因。”
陆星璇坐正身子,倾身侧耳,不过她也猜到些。
“去年发生的事我怀疑与上面的争斗有关。”
陆星璇眸光一沉,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些,向来皇权斗争,苦的是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明明葭州府远在西南,距皇城千里之外,却也被扯入这漩涡之中,造成那么多的痛苦。
陆星璇的思绪被蒋若眀的咳嗽声牵了回来,只听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怀空一案?”
她轻轻点头。
“经我调查,当初害死怀空的那位大人,是当今正得圣宠的五皇子。”
“葭州府是圣上赐给他的封地,那日正值他的生辰,下面的人怕扰了他的兴致,故而做出那样的事。”
“在五皇子得知后也只是命人不许声张,毕竟这有损他在京城中“玉公子”的形象。”蒋若眀讥讽道。
“此事闹出来,在我们结案之前,知府的人就已将此事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圣上大怒却也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我们不知知府是哪一方的,但我们干扰了上面的计划,必然会对你不满,所以我想提醒你,前往会试,定要小心。”
“你这番才华,他们应当会考量,但是还是万事小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要谨慎走好每一步。”
“切勿记住,莫要掺和皇权争斗。”
最后一句话如考场上的钟鼓,在耳边久久难以弥散,陆星璇笔下的墨点汇成一道道铿锵有力的话语。
一腔壮志只为百姓,她从未想过成为皇权的利刃,她听出来蒋若眀想让她在会试上藏拙,然后得个小官,带着家人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这并非她愿,除开为了家人,她还想为冤死的怀空求个公道,哪怕她们从未见面。
冤魂太多,她怕这片土地承受不住,她想尽她所能,让无数如怀空这样的人,不再有痛楚。
所以她要摘得那状元头衔,让那群人找上门来,剩下的,陆星璇手指微微用力,在纸上写出苍劲有力的字来。
她就要发挥才能,把这些没有仁德的皇族除去。
少年人的傲气从不会为权折腰。
当她写下最后一个字时,乡试最后一场的铜锣声将将响起。
待吹干笔墨,陆星璇把考卷轻轻塞进袋子中弥封好。
她的前面大概有十来人左右,考官到她这时,稍稍停顿,旋即继续往后收。
陆星璇疑惑地看了眼,只当时他在拿好手里的卷子。
连着三天都呆在贡院里考试,陆星璇嘴唇泛着白,但却觉得心中轻松不少,走到门口时已然有不少考生倒在门口。
她只叹科举实在熬人,能坚持在这小小的考场中考完三场费脑子的试,实在不容易。
此次入试人很多,她昨日从蒋若眀口中得知大概有两千余人,而今年要在这两千余人中取一百五十人。
竞争压力确实大,陆星璇放眼望去,其中不乏白发考生。
还没想完,一声嘹亮的叫住她。
陆星璇抬眸望去,瞬间眉眼弯弯。
“娘,姐姐。”
她一路小跑过去,扶住陆星清。
她现在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大得吓人,陆星璇实在没想到她回来。
陆星清无奈笑道:“没事没事,多出来走走也好。”
覃氏也笑:“看给我们大学子整的,生怕姐姐出事。”
陆星璇被打趣得脸红,刚想催促她们快走。
却听远远有人声冲她们说话。
“你姐夫来咯。”陆星清眨眼,“还是怕我们大学子累着,专门花了点钱租马车,只是没想到太耗时间,所以我和娘就来了。”
陆星璇哑然,笑意盈盈。
“快走吧,我们今夜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