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我早就习惯了,你别来这套”。
我刚要继续问她今天的约会怎么样,帕德玛走了进来,对我说:“玛丽,弗立维教授找你有事。”
我猜是关于我助教工作的事。我于是匆匆地走到公共休息室,却发现弗立维教授的脸色十分焦急。
见我出现,他大叫一声:“梅林!还好你在!跟上我,孩子,我带你去找邓布利多。”
我蓦地想起圣诞假期我交出去的那把古灵阁钥匙。莫非……?
“教授,”我一边紧跟他的脚步走出休息室大门,一边问,“是那把钥匙有眉目了吗?”
弗立维教授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来面对我,说:“孩子,你千万不要害怕。”
我心里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在我忐忑的目光中,弗立维教授严肃地说:“那把钥匙——我们有理由高度怀疑——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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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进校长室。圆形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许多打呼噜老头们的肖像,几张细长腿的桌子上摆放着正旋转的古怪银器,我甚至在一个架子上看见了打着瞌睡的分院帽。
我还看见门后的一根树枝上,有一只火红色的鸟……是凤凰。我真想凑近了看看这神奇的造物,可惜现在有更为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注视着我。他的左右两边还分别站着斯内普教授和卢平教授。从两个人的神色我可以看出,在我来之前,他们的交谈一定不怎么愉快。
我坐在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莫名地紧张起来。卢平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而斯内普对我嘲讽般扯了扯嘴角。
邓布利多开口了:“放轻松,孩子,你要来点蟑螂堆吗?”
“呃——不了吧,”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谢谢你,教授。”
“我想,你已经从你的院长那里知道了那枚钥匙的来源。”
“是的,教授。”
我和邓布利多对视着,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布莱克。是布莱克送了我一枚钥匙。逃犯,食死徒,杀过十二个麻瓜。报纸上他狰狞的大笑闪过我的脑海。除此之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邓布利多的镜片闪着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之为睿智的光。
“你现在一定也有很多疑惑,杨小姐。”
我点点头,听他解释说:“在收到你的请求的当天,我就给古灵阁写了信咨询这件事。遗憾的是,他们的文件管理制度有待完善……他们查了将近一周,才查出这枚钥匙原来的主人——”
“——小天狼星·布莱克?”我紧张地接话。
“不。”出乎我意料地,邓布利多说,“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那是谁?我只知道莱斯特兰奇是神圣二十八族中的一个,”我说,“呃,不会我和这个家族有关系吧?”
斯内普发出了轻蔑的鼻息:“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个家族无一例外全都是斯莱特林,我恐怕杨小姐想要认祖归宗的话,还不够格……”
“好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息事宁人地说,“贝拉特里克斯和她的丈夫,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最后两个人。他们也是食死徒。(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古灵阁的妖精们告诉我,自从他们被捕入狱之后,金库钥匙的继承权就轮空了。”
“然而——?”我问。
“然而,”邓布利多的表情严肃起来,“贝拉特里克斯出嫁之前的姓氏是布莱克。”
我的心沉到谷底。
“你我都知道,杨小姐,就在去年七月,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了。我了解到,古灵阁的妖精们只关注钱和血缘,并不在意来办理业务的是不是逃犯。”
我读到过那篇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布莱克家族的最后一人。
所以这枚钥匙只可能是他送给我的。我理顺了这其中的逻辑,顿时感觉手脚冰凉。
一个杀人犯越狱了,并且闯进了城堡,撕毁了胖夫人的画像又逃之夭夭。所有人都在猜测他可能有一个内应。这时,这个逃犯把从他姊妹那里继承的金库当作圣诞礼物送给了我——一个本该与他素昧平生的霍格沃茨学生。
我努力使自己听上去冷静一点,但我的嗓音干涩无比:“邓布利多校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布莱克。”
“当然,孩子,”邓布利多和善地说,“我们并没有怀疑你。”
斯内普不耐烦地发话说:“我们只是想问你近期有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胁迫,或者身上发生过自己也解释不清的事情。”
“没有,”我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着身子,“我基本不单独行动,都是和黛拉或者赫敏一起……”
“真的?你真的能确定自己的记忆从未有过被人修改的痕迹?”斯内普的语气接近逼问,我自己也开始不确定起来。他眯起眼睛,怀疑地说:“今天下午我看见你独自一人走向禁林边。”
我没想到他看见了那时的我。我喊叫起来:“我是去禁林边喂动物!”
“我养了一只狗,但是霍格沃茨规定不能带除了猫、蟾蜍和猫头鹰以外的宠物进学校,所以我把它安置在禁林边上。”
在三个大人的注视下,为了自证清白,我硬着头皮坦白了我的“罪行”,“但我今天下午去找它的时候它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猜它自己跑去了别的地方取暖,毕竟天冷了。”
有一瞬间,整个校长室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和银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没想到,”斯内普轻声说,“杨小姐还有这种爱好。在外面有一个杀人犯在逃的时候,仍然不忘播撒你泛滥的……爱心。”
我求助地看向卢平,结果发现他的脸色比我还苍白。
最后,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说:“杨小姐,请先回去吧。无论如何,注意你的安全,不要再独自出行。”
斯内普还想再追问什么,但邓布利多严厉地说:“西弗勒斯,我们的职责并非让一个孩子来解释这一切。我们的职责是保障霍格沃茨的安全。”
我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泪——在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紧张到哭了——腿软地走出校长室。
但我刚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被什么人拉住,跌进了一个拐角后面。
是卢平。他面色苍白急促,大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低吼道:“玛丽!你说你养了一条狗?告诉我他的毛发是什么颜色?玛丽?”
“教授?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我害怕他这个样子。他把我抵在墙上,整个人笼罩住我,温热的吐息喷在我的脸上,我一瞬间错觉自己面对着某种危险的大型食肉动物。我越是不适地想要挣脱开,他就抓得越紧。他额角纵横交错的淡色伤疤在这种状态下看起来格外狰狞。
“玛丽,你别怕,”他低声说,“我猜那是一条黑狗,对不对?”
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问我一条狗的颜色?我心里冷静的那一部分觉得很荒谬,但是身体上陷入了恐慌。
他的一只手正攥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紧我的肩膀。我的肩膀和后背都好痛。他怎么了?平日里那个温和的卢平教授呢?我终于啜泣出声:“是的,教授,它是黑色的。请你放开我,求求你,教授。”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见卢平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痛苦、震惊和茫然。这让我想起哈利。
他呆呆地停住了动作。我充满希冀地看见理智重新回到了这个人身上。然后——
一道红光闪过,卢平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我啜泣着抬眼看去,斯内普正举着魔杖对着他,脸上带着入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