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鼻头有点酸酸的,努力忍住了这种感觉。
我想我是被小天狼星宠坏了。我变得敏感和任性了。在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关心和照顾之后,我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
厨房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
我徒劳地建议说:“今天是哈利的生日,不是吗?别说我了,说点儿关于他的事吧?”
但其实,从早晨开始,一股微妙的闷闷不乐的感觉盘踞在我的心头。我知道那绝不是嫉妒,因为我由衷地希望我的朋友过得幸福;可也不是感同身受的祝福。非要说的话,我觉得那是羡慕。
我羡慕人人都认识他的父母,就仿佛他们还活着,或者至少曾经在这世界上留下痕迹,而不是把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了1980年的春天。
金妮的眼睛先是盯着锅里颜色鲜艳的蔬菜,然后抬起来认真地望向我。我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上学期她的脸庞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现在她的五官已经变得清晰流畅——就好像一只马上要破茧而出的美丽蝴蝶。
我听见她说:“其实在来之前,妈妈特地嘱咐我们每一个都要好好和你相处。她一直希望哈利能够有个能被称为‘家’的地方,因为……你知道的,他是孤身一人。她很希望让你也能感到家人的关怀。就像对哈利一样。如果可以,她甚至欢迎你到我们家来住。我也欢迎你,玛丽。”
我望着那双澄澈的亮棕色眸子,突然感到心里的某个部分变得格外柔软。胸口的堵块也松动了不少。
“家”,放在半年以前,我并不会奢望拥有这样的东西。所谓“父母”也都是虚妄的幻影。而现在,有不止一个人愿意给我一个家。
我回过神来,对金妮笑了一下:“我很感谢。真的。”
“……所以,那篇报纸,那上面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小天狼星——”我惊奇地发现随着她说的话,金妮的脸变红了。
“什么?”
“就是……”她带着微妙的表情,欲言又止,但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灶台上的平底锅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奶锅里的汤也咕嘟咕嘟地冒起热气腾腾的泡。我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菜肴和汤都装在盘子里。
最后我们勉强完成了任务,相视一笑,我感到之前盘桓在我和金妮之间的那种莫名的隔阂已经完全消失了。
客厅里传来一阵喧闹。我说:“去看看吗?我猜是赫敏到了。”
金妮走在前面率先出去,我留下来查看了一圈灶台,确认它们不会在厨房无人的时候引发安全事故。
当我心不在焉地经过走廊时,冷不防被被仿佛凭空出现的两个高个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再一次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格兰芬多的特质,他们似乎没有“分寸感”这个概念。韦斯莱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我不知道谁是谁——一人一边地揽着我的肩膀,热烘烘的体温和糖果的甜香味扑面而来。
我艰难地举起手投降:“嘿,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说:“乔治,我觉得她似乎对我们有误解。”
乔治回答说:“是啊,兄弟,这真是个悲剧。”
“给个痛快。”我说。
“哦不不不,你误会了。”弗雷德清清嗓子,说:“这位小姐,你看,面对穷凶极恶的逃犯彼得——”
“你有勇气亲自捉住了他——”
“这说明你的内心藏着一只勇敢的雄狮。”
“……”我面无表情地说:“两位,请说重点。”
“简单来说,我们在做一些恶作剧产品的研究——也许你之前也听过我们的大名。目前,我们急需像你这样的技术型人才。”乔治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义正辞严地说:“不可能——”
“利润分你三分之一。”弗雷德说。
我的声音打了个弯:“——噢,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是说,好呀。”
心里的那点儿伤感在这么一搅和之下突然灰飞烟灭了。有谁会跟赚钱的机会过不去呢?
他们俩放开了我,一个接一个,正经地跟我握了握手。并且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这时,客厅里传来韦斯莱太太的怒吼:“乔治!弗雷德!你们在饼干里放了什么?”
在两个红头发跑上楼梯之前,我手里多出了一块饼干,上面刻着小小圆圆的山雀的图案。“送给合作伙伴的见面礼!”
其中一个人还对我眨了眨眼,说:“嘿,现在开心点儿了吗,拉文克劳小姐?”
“什么……”我愕然地看着他。但他笑着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我走到客厅门口,发现罗恩和金妮笑得抱住了肚子倒在椅子上。韦斯莱太太叉着腰,而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先生都努力憋着笑。一只巨大的、圆滚滚毛绒绒的金丝山雀窝在小小的实木椅子里,迷茫的小豆眼睛旁有着两圈类似眼镜的纹路,羽毛上的颜色看起来像穿着西装,滑稽又可爱。
赫敏和她的麻瓜父母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幅场景。
终于,小天狼星狂笑着说:“哈利!我真该拿相机拍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