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的时候,韦斯莱一家和赫敏已经在包厢里面了。这个包厢大约可以容纳二十来个人,位置在体育馆的最高层,而且正对着一个金色的球门柱。这里有二十来张紫色和镀金的座椅,分成两排。
见我们进来,韦斯莱先生热情地站起来和小天狼星握手,而我好奇地发现席间还有两个我没怎么见过的红头发青年——韦斯莱先生看出了我的局促,对我介绍了他们。
“之前没有正式见过……这是我的大儿子比尔,二儿子查理。”他们依次和我握了手。
比尔的打扮很酷,我觉得如果弗雷德和乔治毕业了,大概也会是这副模样。不过比起他的扮相,我对他的职业更加感兴趣:古灵阁的解咒员!那可是一份稳定又富有挑战的工作。
查理则更壮实一些。他说他在罗马尼亚研究龙,这就能解释他手臂上那道伤疤的来历了。
我还注意到在后面一排的倒数第二个座位上坐着一个家养小精灵,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我还从未真的见过私人所有的家养小精灵,之前我只在书上和霍格沃茨的厨房里见到过他们。
那是克劳奇先生家的小精灵闪闪,哈利却把她错认成了多比(哈利之前给我和小天狼星讲过关于多比的故事)。闪闪细声细气地告诉哈利,在她眼里,多比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精灵,他根本找不到工作,因为小精灵们从来都不要薪水,他却要。
我和赫敏都很吃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闪闪战战兢兢地回答问题,用细弱皲裂的双手捂住脸,像是她下一秒就会被吓晕过去一样。提起克劳奇先生,她的主人家,她简直不能完整地说几句话了。我心里忍不住有些不舒服,怪不得那时多比选择了自由。
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到场了,韦斯莱先生不得不一次次站起来和人握手。小天狼星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和旁边一些保加利亚巫师寒暄起来。
令我较为吃惊的是珀西·韦斯莱对魔法部官员们的态度,他简直不像是一个韦斯莱,在此之前,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学生会主席”。魔法部长康奈利·福吉进来时,珀西鞠躬鞠得眼镜都掉到了地上,摔碎了镜片。我清晰地听见了弗雷德和乔治的笑声。他和那另外两个大哥一样,也没有出现在哈利的生日聚会上,赫敏告诉我那是因为他毕业后就在魔法部找到了一份工作,正巴不得天天睡在办公室(我竟然能够部分地理解这种心态)。
场面在马尔福一家姗姗来迟时迎来了高//潮。
马尔福先生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意,他的声音也滑溜溜的,像条蛇:“布莱克先生,真是幸运,在这里遇见您。”
小天狼星面无表情地说:“马尔福先生,幸会。”
部长先生倒是乐呵呵的:“啊,多么巧!想必就不用我再为二位先生介绍彼此了!卢修斯,让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些来自保加利亚的先生们……这位是保加利亚魔法部部长……这是——让我看看还有谁——你认识亚瑟·韦斯莱吗?”
“当然了。”马尔福先生轻声说:“亚瑟,你卖了什么才弄到这顶层包厢的座位呀?你的家当肯定不值那么多钱,对吧?”*
福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对韦斯莱先生说:“卢修斯最近给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捐了一大笔款子,亚瑟。他是我请来的贵宾。”*
小天狼星冷冷地搭话道:“当然啦,康奈利,这里的哪一位不是呢?”
“当然,当然。小天狼星,上次你说的那个案子——我认为你说得极有道理。谁能怀疑你的善良和正义呢?”福吉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转头对马尔福先生说,“卢修斯,那畜生着实可怜……出于布莱克先生所号召的善心,我想我们不得不终止对它的审判程序。”
我忍不住觉得他对小天狼星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是愧疚和讨好,还掺着些回避。
马尔福先生眯起了眼睛:“但我的儿子德拉科可是因为它而受了伤——”
“爸爸!”刚刚一直没出声的德拉科突然说,“那伤本就不严重。我还挺喜欢巴克比克的,部长先生,谢谢您。”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我就先去把克劳奇找来……我不会保加利亚语,可应付不来那些人……”福吉嘟囔着,摆摆手走了。
然后马尔福先生和他的夫人一齐扭过头来,打量着我。他们两夫妻长得还真是相像,都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和苍白的脸。
赫敏从我身后站出来,呼吸急促地牵住了我。我牢牢地回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毫不退缩地迎上那两道视线。
谁都没想到,是德拉科率先打破了僵持的画面:“嗨,玛丽,又见面了。”
马尔福夫人轻柔地问:“你们在学校认识?”
“当然了,妈妈,我跟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德拉科直截了当地说,“玛丽现在在布莱克先生的家里借住,受到布莱克先生的赏识和资助——是吧?”
他对我使着我并没有看懂的眼色。我想礼貌地笑一笑,但他父母那挑剔的目光实在让我笑不出来。小天狼星阴沉地说:“哦,那当然,玛丽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相当出色,我认为她的前途大有可为。”
“布莱克先生还真是乐善好施。”马尔福先生说。没人提那篇报道的事情,但他的视线轻佻地在小天狼星和我的身上转了几个来回,这足够说明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小天狼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魔杖,给马尔福先生来一个恶咒。更让我担心的是,我竟然对那个画面隐隐有些期待——
——马尔福先生慢慢地说:“杨小姐似乎格外擅长交朋友。上次去到霍格沃茨时,我看见了你和波特先生……啊,年轻人的情谊,真是可爱。”
现在我希望掏出魔杖的那个人可以是我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有话!我瞪着他,而德拉科瞪着哈利——马尔福夫人调停地说:“好了,我们先去落座吧,比赛快要开始了。德拉科,走吧。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能少交往些来路不明的朋友……”
在回到座位之前,赫敏悄悄对我说:“你还好吗,玛丽?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尔福平等地看不起所有麻瓜出身的人。”
我哭笑不得:“老实说,没什么感觉——我想我早该对此有心理准备。”
我望进赫敏的琥珀色眼睛,想起那个我们俩都不陌生的称呼——“泥巴种”,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赫敏从未对我和德拉科的友谊说过什么,她对朋友慷慨包容,但我知道,她曾受到过的那些伤害是永远无法被抹消的……我张了张口,但她只是放心地吻了我的脸颊,回到了韦斯莱家的座位上。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巴格曼先生抽出魔杖,对自己来了个扩音咒,开始主持开场。我心不在焉地思考着方才的事情。
而小天狼星从旁边伸手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严肃地说:“……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交友情况了,玛丽。马尔福家那小子——”
“——快看,吉祥物入场了!哇!”我说。
紧接着我就实打实地“哇”了一下,保加利亚队的吉祥物竟然是媚娃。音乐放起来,她们开始跳舞,那些银白色的头发随着舞姿而摆动,动人极了。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开始做出奇奇怪怪的举动。哈利和罗恩差点都从包厢里掉出去,弗雷德和乔治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地聊起了他们的变形课期末成绩。小天狼星或许是其中表现最正常的一个,他只是把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胸膛上大片的文身而已。
爱尔兰队小矮妖们的表演也轰动全场,在金加隆被洒向观众席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不过在罗恩蹿出去想拿金加隆时,赫敏提醒了他,那玩意儿看着跟真的没有差别,但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式比赛耗时大概两个多小时。最后克鲁姆在爱尔兰队领先160分的时候抓住了金色飞贼,结束了比赛。爱尔兰队赢了,但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
所有人都欢呼着,认为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我平时对魁地奇并不感兴趣,但也大概看懂了赛况——世界顶尖水平的魁地奇球赛原来能这样精彩。
在回去帐篷的路上,赌赢了的弗雷德和乔治显然是最开心的那两个,他们勾肩搭背地唱起了一首爱尔兰民歌。他们的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是整整一千零五个金加隆——“你们赌钱的事情,回去不要告诉你们妈妈。”韦斯莱先生再三嘱咐。
他们用唱歌般的声音异口同声说:“放心吧!”
路边,我还看见了那群中国巫师,之前的那个女孩子很开心地同身边人讲着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兴奋和新鲜。我想起巴格曼先生的话,今年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想开始融入世界巫师的体系了吗?
回到帐篷里,哈利和小天狼星完全忘记了开场前的一切不愉快,激烈地讨论起比赛里的每个细节。外面周围也很喧闹,到处是人在唱歌和笑闹,似乎没人想睡觉。
直到我打了个哈欠,小天狼星才说:“去睡吧,玛丽。哈利,我们出去说……”
我换好睡裙缩进被子里,看着头顶的帐篷顶,偶尔有一两道闪光掠过,像是爱尔兰小矮妖飞过。
但我闭上眼,脑子里却出现了另一幅图景:白衣飘飘的中国巫师,踩着一柄细长的铁剑……
“玛丽!玛丽——醒醒!”
我从光怪陆离的睡梦中惊醒,哈利焦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