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的时候,哈利、罗恩、金妮、弗雷德和乔治还有比尔会约着在院子里打家庭魁地奇,从金妮的房间窗户恰好可以看见战况。而我和赫敏更乐意舒舒服服地窝在屋子里看《标准咒语,四级》。
由于厨房那张桌子的空间容纳不下十二个人同时用餐,韦斯莱夫人还指挥年长的孩子在院子里支起临时餐桌,让我们得以露天享受美味的食物。
阴雨连绵时,我们就待在屋子里打牌或者下棋,早午晚错峰用餐。从哈利生日过后,韦斯莱先生就买回来了两副麻瓜的扑克牌,罗恩玩得不亦乐乎。比尔和查理两个大哥哥不怎么参与我们的活动,珀西每天回家就钻进房间忙着他的工作,因此实际上和我们一起的哥哥们就只有弗雷德和乔治。
我有时很难想起弗雷德和乔治是“哥哥”——他们确实有着远比哈利和罗恩要显得成熟的外表,但他们调皮捣蛋、插科打诨的功底恐怕比屋子里所有未成年人加起来都要深。我想哈利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
即便韦斯莱先生连续一周的加夜班和预言家日报上不断传出的骇人听闻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双胞胎仍然不受任何动摇地搞着他们的事业。我发现他们又开始写那些之前被韦斯莱夫人烧干净了的订货单——他们总是有保险的备份——而且总是不着痕迹地给我递纸条,邀请我去楼上他们的房间里一起参与实验。我一次都没有答应,因为我仍然对魁地奇世界杯那天被堵在碗柜后的经历心有余悸,并且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完全不需要我的参与也可以完成那些研发。
赫敏和珀西闹了矛盾。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亲密一些,在那些没有人感兴趣的枯燥的关于政治规则的问题上,他们似乎总有独特的共鸣。而现在,分歧终于出现了。
在开学前那个下大雨的晚上,我们都吃完了晚饭聚在客厅里。金妮坐在炉火前的地毯上用魔法透明胶带修补着她的那本《千种神奇药草和蕈类》。老爷钟上属于韦斯莱先生的那根金针仍然指着“上班”。
韦斯莱夫人对此非常忧心:“自从神秘人失势之后,你爸爸一直不需要周末加班,现在他们要把他累坏了。如果他再不回来,他的晚饭就糟蹋了。”*
“嘿,爸爸必须弥补他在决赛那天犯下的错,对吗?”珀西理所当然地说,“老实说,他没有请示他的部门领导就当众发言,有点不够明智——”*
“都是斯基特那个讨厌的女人信笔胡写,你怎么能因此责怪你爸爸呢!”韦斯莱夫人发火了,说道。*
赫敏补充说:“而且小天狼星也同样在忙着,不是吗?珀西,小天狼星的职级比你和韦斯莱先生都高,如果韦斯莱先生是为了赔罪,小天狼星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话像是点燃了一根引线。珀西的脸变红了,他恼火地说:“哦,当然!布莱克先生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地捐了几批金加隆,就‘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威森加摩管理机构的主任。我打赌他现在正忙着和以前的老朋友们喝酒叙旧——”
他话里的轻蔑和嫉妒让我忍不住打断了他:“抱歉,珀西,但我必须要说——十二年前小天狼星正是被你崇拜的克劳奇先生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入阿兹卡班的。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什么也没做’。”
在仔细看了关于过去的报道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克劳奇先生对小天狼星的态度不同于福吉的愧疚,而更多的是一种疏离和生硬的礼遇。曾经以“强硬手腕”收服人心的克劳奇先生明显不是那种会为自己的铁血感到追悔莫及的人。
珀西激烈地辩论道:“玛格丽特,我以为你,作为一个拉文克劳,会懂得这些事真正的道理。克劳奇先生是为了魔法部和整个魔法界,现在却遭受着非议——”
我说:“——嘿,我觉得你对拉文克劳有非常错误的刻板印象——”
“——而闪闪则遭受着克劳奇先生日积月累的虐待!”赫敏声音尖利地说,这是她这星期以来第七次提到这件事,愤怒使她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克劳奇先生应该庆幸斯基特并没有发现他对闪闪的苛待,不然《预言家日报》恐怕会有一个更加爆炸性的头条了!”
“我说过了,克劳奇先生理应得到他的仆人的尊敬和顺从……”珀西下意识地说。
“哈!你认为闪闪是奴隶!”赫敏说,“就因为她没有得到劳动酬劳,是吗?”
在珀西说出更多之前,韦斯莱夫人打断了争论:“好了,孩子们!上去收拾你们的行李吧!”与此同时,墙上的老爷钟发出了声响,最长的那根金针跳到了“路上”,而后又蹦到“家”的位置上。这时厨房里传来韦斯莱先生的声音。
韦斯莱夫人立刻站起身去招呼丈夫。双胞胎像是在看戏,哈利和罗恩无声而惊恐地看着我们,而赫敏重重地合上了手里那本《标准咒语,四级》,拉着大气不敢喘的我和金妮“噔噔噔”地走上了楼梯。
我和金妮围着赫敏坐在床边,没有人说话。在沉默中,赫敏急促的喘息最后变成了啜泣。金妮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说:“嘿,别放在心上。珀西总是这样,自从他毕业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金妮和我对视一眼,突然提起另个话题:“嘿,我想我知道珀西对拉文克劳的刻板印象是哪里来的。你认识佩内洛·克里瓦特吗?”
“认识,”我接过话头,脑海里闪出一个高挑和棕发的美丽背影,“她人很好。但这跟她有什么……”
“她曾是珀西的女朋友,”金妮一脸平静地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在我惊悚的目光下又耸了耸肩,“不过珀西去年就和她分手了……我猜的。自从他毕业开始工作,他就再也没有在假期悄悄溜出院子。”
“……”我说,“没准儿她也是因为忍不了珀西平时一口一个‘克劳奇’?”
这时赫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忙低下头去观察她的神情,还没看清就被她抱了上来。
赫敏给了我和金妮一人一个湿漉漉的脸颊吻。
“珀西的态度不值得我为他难过,他早晚会醒悟过来,”尽管这么说,她的声音里还是透露着一丝难过,但更多的是坚定,“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更多被压迫的家养小精灵做些什么。”
“当然,我可以帮你。”我说。金妮也点点头。
但赫敏摇了摇头。
“让我先自己做些调查吧,玛丽,我知道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上学期那些事已经拖累了你的研究进度,不是吗?”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擦了擦眼角,重新恢复活力似的站了起来,“现在,让我们收拾行李吧。”
然而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了。韦斯莱夫人拿着熨好的长袍走了进来。赫敏立刻又紧绷起来——她一定感到很抱歉,在主人家和别人发生争执确实是很尴尬的事情。
“金妮,把长袍叠起来放进箱子;赫敏,这是你的衣服;还有玛丽……”她细细碎碎地叮嘱我们。赫敏不知所措地说:“呃,韦斯莱夫人,我——”
韦斯莱夫人温柔地打断了她:“亲爱的,我得说我很抱歉,对你,还有玛丽——珀西对小天狼星的那些话,真是太过分了。亚瑟知道了也很不高兴。”
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过,“我们知道他只是太想表现得出色了,但是……唉。”
“妈妈!”金妮扑到韦斯莱夫人怀里,母女俩亲密地拥抱在一起。我有点着迷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最后和赫敏也被韦斯莱夫人拉进那个巨大的拥抱。
窗外的雨声越变越大了。韦斯莱夫人的轻声细语也仿佛融入了雨声一样,变得模糊不清,像一团缥缈又温暖的云雾:“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家人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