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打心眼里忍不住怀疑起一件事。
……这个人假期的时候真的有亲自给我送过魔药吗?看这冷漠到让人心安的态度,我有充分理由认为那天早上小天狼星只是在编故事,那瓶苦得要死的魔力疏导剂其实是由猫头鹰送过来的——想来也是,斯内普教授怎么也不可能愿意出现在小天狼星面前吧。他们俩不是有仇吗?……
随后我注意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席位仍然空着。方才关于新教授的猜想又一次蹦到我的脑海中。不过在谜底揭晓前,一切都只能停留在猜想了。
教工席正中间,邓布利多飘逸的银白色头发和胡须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深绿色的袍子上绣满了星星和月亮的图案——说实话,我真喜欢我们校长的衣品,如果在麻瓜界他大概会是引领时尚潮流的那个人。此刻他半月形镜片后的眼睛正深沉地看向天花板——那里乌云密布,风急雨骤。
看见邓布利多,让我蓦地想起来一件被黑魔标记扰乱、以至于我差点将其抛之脑后的事情。
秋说,她的父母认为我也是中国人。克劳奇先生说,一伙中国巫师在国际巫师大会上找到邓布利多并向他问起了我。小天狼星说,那大概率就是我真正的家人。
实际上,在陋居时,我也听韦斯莱先生提起过一次中国巫师。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在动乱发生的时候他们也伸出了援手,但事情平定后又很快地离开……很神秘的作风……”
我要不要主动找校长去问一问呢?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像上学期那样,主动来找我呢?
在我的心里,邓布利多先是一个很可靠的老爷爷。是他来到希望孤儿院,对霍尔夫人说明了我的情况,又亲自带我去对角巷买了学习用品。上一学期,他还帮我解决了关于那枚钥匙的谜团,似乎这世界上没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过这大概只是他在履行职责而已,据我所知,他对待所有学生都是那样慈爱、亲切的态度。
但又不止如此。我总觉得邓布利多校长还是一个聪明到可怕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并非空穴来风。首先,他在知识和实力上毋庸置疑,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巫师。他打败过黑魔王格林德沃,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吗?其次,我注意到许多老师——卢平、麦格、海格甚至斯内普教授都对他有不同寻常的信赖和敬仰。最后,他还对哈利特殊关照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让哈利在同学间显得太特殊,又让哈利能在危难时候第一时间想到求助他。从暑假得知那个预言开始,我推测他就已经在暗中准备,要防止神秘人的卷土重来了。
别想神秘人了。还是先想想我自己的事儿吧。我惴惴不安地移开了看向邓布利多的目光。
我有重要到可以让校长为我身世的问题上心吗?会不会他们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而邓布利多只是随便那么一回答呢?这种害怕又期待遇见家人的感觉竟然有点像是十一岁时戴上分院帽。
黛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加入了她和对面另一个女生关于天文学作业的问题讨论。
过了一会儿,麦格教授领着一年级新生排着队进到了礼堂。分院帽张开嘴巴唱起了歌,宣告着分院仪式的正式开始。
-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险些让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有点占卜天赋,比如我的真实身份是特里劳妮教授的旁系亲戚什么的。
因为在吃饱喝足之后,轰动全场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
先是邓布利多宣布了本学期不再举行学院杯魁地奇球赛——全校的魁地奇爱好者都哀嚎了起来,我看到秋也一脸失望和不满,这表情让她更加美丽生动了——邓布利多接着说,因为这学期从十月份开始,会有一项更有趣的活动。
但他没能把这话说完,因为下一秒,我们神秘的新教授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开了礼堂大门,走了进来。
这出场方式十分拉风,但真正让全场鸦雀无声的是他的模样。他竟然真的比小天狼星的外表还要引人注目——但并不是同一种注目。
他的脸像是经历了特别严重的灾难,每一寸皮肤都伤痕累累。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有一只明显是义眼,而且是施了魔法的义眼——那蓝色的大眼睛不停地在他的眼眶里乱动,扫视着全场。他的腿也有一只是假肢,在他掀起斗篷一角的时候,我看清了他有一只木质的弯钩假脚。
但与此相对的是,他的神情极度冷静和严肃,似乎这么多的伤痕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甚至是他的勋章。在邓布利多打破沉默介绍他之前,我就猜到了这位老师之前的身份,一定是傲罗——怪不得小天狼星说他比卢平还厉害,这可是个曾以对付黑巫师为职业的人!
还没等大家从新教授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邓布利多又说出了更加重磅的消息,“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一个一百多年前因为死人太多而停办的比赛,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要重新举办了。想必暑假时那个国际巫师大会也是为了这个。
我看着沸腾的同学们,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生出隐隐的担忧。我抻着脖子张望着看了看格兰芬多的长桌,毫不意外地发现哈利也兴奋地和罗恩窃窃私语着——是只有我记得暑假那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然而看着教师席的新教授,我又觉得放心下来,应该相信邓布利多的安排。
老实说,其实我也实打实地为一千金加隆的奖金心动了一下。虽然很快,这微妙的心动就破灭了——“只允许十七岁以上参加!”在上楼梯时,迈克尔·科纳大声地抱怨着,“我敢打赌我能做得比成年人更好!”
前面的人群停下来回答鹰状门环的问题,黛拉悄悄地戳了戳我:“玛丽,假如没有年龄限制,你会参加吗?”
仅仅犹豫了一秒,我说:“不会。”
“为什么?”
“还是把动不动就死人的项目交给真正勇敢的人吧,相比之下,我更乐意搞点和平的学术研究。”我诚实地说。黛拉认同地点点头。
这时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顿地倚靠在黛拉的肩膀上,闻见她发间令人放松的花果香气。终于,前面有人答出了问题,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讨论声,并且人们开始鱼贯进入休息室。
我跟着迈开脚步,含糊地嘟囔道:“说实在的,现在我只希望能快点上黑魔法防御术课——我等不及要见识一下穆迪教授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