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收住眼泪,迅速地又读了一遍,将信纸仔细收回了信封,塞进书包里。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嗨,玛丽。真难得和你说上话。在期待火焰杯的选拔结果吗?”
我抬头,望进了秋·张黑沉的眼睛。
看着秋,我蓦地想到赫敏说起安吉丽娜时的兴奋,现在我大概是差不多的心情。
要是秋能成为代表霍格沃茨的勇士就好了,整个拉文克劳没有人比她更加智慧和勇敢。可惜的是,她显然没有到年龄。
我回答说:“当然。我们有谁报名吗?我指的是拉文克劳学院内部。”
“噢,罗杰似乎报了名。”秋耸耸肩,“剩下的我不清楚。”
黛拉补充说:“据说阿迪琳特也报了名——但只是‘据说’,尚未被本人证实。所以已知报名的人只有罗杰·戴维斯。”
这听上去实在惨淡,不过我能理解——毕竟我们只是追求真理,并不会想要真的去送死。
望着秋的眼眸,我心里一动:“塞德里克·迪戈里一定报名了,是不是?”
还没等到回答,她先挑了挑眉,伸出手指刮我的鼻头。
秋的眼睛里泛起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大方地说:“是啊。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勇士会是他。毕竟他太厉害了。”
这反倒让我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距离魁地奇世界杯赛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我还没有忘记迪戈里谈论起秋时的认真神情。我想干脆问问秋是不是已经和他成为了恋人,但又害怕这是一种对她的冒犯——多奇怪的心理。
也是在这时,万圣节的晚宴开始了。秋捏了捏我的脸颊,走向她的朋友们。天花板上的蝙蝠挂饰纷纷扇动翅膀,桌上的南瓜灯也闪烁起来。
有趣的是,往年大家都会很沉浸地享受万圣节的布置。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坐立难安。不断有人引颈眺望着教师席,似乎这样邓布利多校长就能快点吃完他盘子里的食物似的。
德拉库尔也没有兴致再去各个桌子上转一圈了。她吃完了她的那份晚餐,就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两眼放空。
终于到了晚宴结束的时候,礼堂里的声音升高了许多。教师席上,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校长的表情同样期待又紧张。而魔法部的官员们倒显得波澜不惊了——除了一脸兴奋的巴格曼先生。
众目睽睽之下,邓布利多清清嗓子说:“好了,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
然后他讲起了一些注意事项。简而言之,被念到名字的勇士将走入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小门,并在那里得到关于比赛的初步指导。
再然后,他一如既往稳定地发挥了我校神秘主义的作风。伴随着他挥魔杖的动作,桌子上的蜡烛都熄灭了,整个礼堂一下子陷入了昏暗。这显得正中间火焰杯蓝白色的光芒比任何东西都要明亮。
即便对选拔的结果不感兴趣,我还是被整个礼堂的紧张氛围感染,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大约过了一分钟,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变成灼目的红色,一道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来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纸,清晰有力地说:“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毫不意外。
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了礼堂的天花板,我不得不捂住耳朵才缓过来。卡卡洛夫校长激动极了,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他原来可以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太棒了,威克多尔!我知道你注定就是勇士!”
当事人克鲁姆倒是很淡定,他没精打采地从斯莱特林的桌子旁边站起来,走向邓布利多,钻进那道小门后面。
掌声渐渐平息下来后,第二个名字被火焰杯喷了出来。
“布斯巴顿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库尔。”
一瞬间,德拉库尔容光焕发,她轻盈地站起来,甩了甩她银色的长发,走向那道小门。
这一回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哭声。我略有些尴尬地僵在座位上,和我的拉文克劳同学们疯狂地交换着眼色,不确定我们是否该出言安慰一下那些落选的代表——那几个人哭得堪称撕心裂肺。
我用余光注意到,斜对面的帕德玛毫不犹豫地递出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旁边的代表,那个她曾称赞过的漂亮男孩儿。等等……她不是正在和别人约会吗?
不过火焰杯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
很快,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近乎肃穆的寂静。因为接下来即将公布的是我们自己的勇士。
火焰杯再次变成红色,火舌送出了第三张羊皮纸。邓布利多大声说:
“霍格沃茨的勇士,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每个人都站起来欢呼和鼓掌了,赫奇帕奇桌子上的欢呼声更是震耳欲聋。每个赫奇帕奇的同学都在上下跳跃,尖叫、跺脚。戴维斯似乎很伤心地捶了一下桌子,但紧接着他也鼓起掌来。
我下意识地向秋的方向看去,正巧看见她站起来,激动地和旁边的人说话。
骄傲与快乐共同点亮了秋的面庞,使之呈现出惊人的美丽。
我现在终于明白,询问秋对迪戈里的感觉确实是一种冒犯——那就相当于在询问不证自明的公理。她看向他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给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喝彩时间太长了,长到邓布利多不得不用了一个“声如洪钟”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他乐呵呵地大声说:“太好了!现在我们的三位勇士都选出来了……”
他开始说一些场面话,例如完全信任大家云云。校长席旁边,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满意地点着头。视线扫过整个教师席,教授们亦都满意地目送着迪戈里走进那道小门。唯独穆迪教授还在满脸戒备,似乎对笑容十分吝啬。
克劳奇先生同样板着脸,但我确信不是出于什么“加强警惕”之类的原因。巴格曼先生保持着满脸堆笑,油盐不进的样子。小天狼星也笑着,还把手放到嘴边,似乎是预备捧场地吹个口哨——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邓布利多则突然打住了话头。
我不用费力寻找就发现了是什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高脚杯里的火焰又变红了。
这是一件绝对反常的事情。
火舌再一次蹿起来,跃动着吐出了一张烧焦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仿佛是下意识地伸出修长的手,抓住那突然出现的第四张纸片。紧接着,是长久的肃静。他瞪着那张纸条。我们瞪着他。
“……发生什么了?”黛拉茫然地悄声道,“火焰杯坏了?”
我摇摇头,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
这一刻,我的记忆忽然莫名闪回至开学典礼。
当时我在想什么来着?
“一百多年前因为死人太多而停办的比赛,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要重新举办了。”
而此刻,一切推翻重来,一个我从未思考过的可能性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令我重又感到喉咙被扼住的窒息。
神秘人和他那个在暗处的同党把所有人都耍了。他根本不是要利用争霸赛的举行浑水摸鱼。
他想借争霸赛来直接达成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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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念道:“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