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管。”小天狼星皱着眉，尖刻地说，“我不知道沃尔布加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怎么会同意，我也不关心。希望你明白，我早晚会离开布莱克家，也不会履行那可笑的婚约——”

“——我知道。暑假里和我相处的不是你本人，我也知道。”

玛格丽特的语气像在叙述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她耸耸肩说，“沃尔布加希望我能利用在校时间把你拴住，最好在通过OWLs之后立马怀上孩子。她大概是看上我血统干净吧。”

詹姆和莱姆斯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终于惊扰了平斯夫人。最远端，吼声传来：“孩子们，保持安静！”

小天狼星的耐受力比他们好，他不意外沃尔布加有这样的打算。让他意外的是玛格丽特竟然就这样告诉了他本人。他瞪着眼前这个女孩，不可思议地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摇了摇头，继续平铺直叙地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看在对一个失去双亲的人的同情上能适当配合我，至少别让我失去沃尔布加的信任。”

“你的双亲难道不是为了黑魔王伟大的事业而做出了光荣牺牲？还需要我这个血统叛徒的同情？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答应沃尔布加的要求？”小天狼星咧开嘴，恶毒地说。

这话似乎终于触发了玛格丽特过于平静到反常的情绪，她的眼睛里泛起波澜——

“听着，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只需要见到伏地魔，然后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她冷冷道。

在可怕的寂静中，玛格丽特闭了闭眼，停顿两秒，然后疲惫地说：“那是个极端血统主义的疯子，为了达到错误的目的而戕害我的父母——他们反抗到了最后一刻。你们都应该清楚。事实上，出于同样的目的，我们的婚约背后也有伏地魔的授意。假如你有脑子，就会知道我并不是一时冲动做下决定，布莱克。”

图书馆里这时没什么人。小天狼星头一次看清，玛格丽特的眼睛确实是黑色的，纯粹的黑色——里面翻涌着熊熊烈火，也可能是滔天巨浪。

“……”沉默了一下，小天狼星干脆地说：“对不起。对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但我不能配合你去送死。”

她竟然并不气馁，眼里也没有泛起情绪崩溃的泪花——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查的笑，点点头，平静地说：“我猜也是。那么请你们把刚才的一切都忘掉，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转身离开之前，她对莱姆斯温和地说：“明晚鼻涕虫俱乐部舞会见，莱姆斯。据说斯拉格霍恩请到了一个正在研究某种药剂的研究员——也许对你的情况有帮助。期待有机会我们能详谈。”

……

小天狼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追出去。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不阻止她离开，也许就会发生更不好的事——当然，她是不会自杀的，但也许反而走上更加疯狂的复仇之路。就疯狂这一点看来，她倒挺适合当一个布莱克。

玛格丽特似乎并不吃惊他追了上来。她安静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小天狼星烦躁地说，“你知道邓布利多在想办法对抗伏地魔和食死徒吧？毕业后我们可以为他做事。”

她失笑地说：“你以为我父母没有想过求助邓布利多吗？只是在那之前，我们都已经被密切监控了。伏地魔对我从家里继承到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你无法想象他对那东西的渴望。沃尔布加也不会放过我的。”

“现在你在学校里，他们不敢怎么样，”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敲校长室的门，别人问起你就说我迫不及待想邀请校长参加婚礼。”

玛格丽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但你明明不愿意承认这门婚事。”

“……”

这是重点吗！小天狼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几乎想朝这姑娘大吼大叫了，但只能憋着火，用平生最大的耐心说：“我没说我不乐意配合。听着……”

他左右看了看，确保这条走廊里没有人经过。但想了想，他还是领着她走到一张挂毯后面——这是个没人发现过的密道。保险起见，小天狼星用了个“闭耳塞听”，然后低声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回布莱克家了。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和我一起住到阿尔法德家里。那是我叔叔，他被除名了。那里不会有任何人监控。”

他们在昏暗中对视两秒，玛格丽特又笑了。这完全不是小天狼星期待的反应。

小天狼星愕然地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这位女同学，又不安地发现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在意这件事，更恼火地注意到她笑起来的确很漂亮。他觉得这都得怪詹姆。

玛格丽特说：“谢谢你，布莱克。但是你可能低估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手段。必要时，他们会杀死一切企图让我脱离控制的人。我老老实实地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反而不会有生命危险。行行好，布莱克，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她转身要走。

“但是，我，你等一下——”小天狼星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摁在墙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她有那么瘦小，他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她的两个手腕。她吃痛地“嘶”了一声，小天狼星立刻放开了她，感到掌心滚烫。他讪讪地说：“对不起，玛格丽特。”

“你可以叫我玛丽，如果你突然如你妈妈所愿地发现你其实对我产生了性//欲的话。”玛格丽特堪称粗鲁地说，她在报复刚刚小天狼星的出言不逊。

小天狼星一时哑然，闹了个大红脸，愣愣地看着她从袍子内侧抽出魔杖，随意地给自己的手腕施了个痊愈咒。

“不。我正式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对不起。假期里我离家出走了，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现在我想和你认识并成为朋友，玛格丽特，你是一位可敬的女士。你的父母也都很可敬。”

小天狼星缓慢地眨眨眼，严肃地说：“并且我坚持我的观点——去他的婚约、去他的布莱克家吧。世界上一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杀死一个纯血主义疯子。”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十分钟前小天狼星还打定主意这辈子也不和这个离谱的未婚妻说半句话，现在他却站在这里恳求她鼓起勇气和他一起逃离布莱克家族，尽管她身上有黑魔王想要的东西，而这个决定可能引来食死徒的追杀——想到这些他竟然觉得没什么不好。至少有人站在了和他一样的处境里，站在他身边。

小天狼星大致可以想象她计划的行动轨迹——用一个乖顺的傀儡形象蒙蔽沃尔布加的双眼，直到伏地魔放松警惕，直到她因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纯血统妻子而得到黑魔王的召见。如果要他演戏，他确信自己不可能虚与委蛇；但要他留她一个人困在那地方，他做不到。

玛格丽特似乎要张口反驳。小天狼星立刻毫不客气地说：“你知道你这计划有一个大漏洞吗？这个漏洞大到我现在就可以断定你无法成功。”

她吃惊地抬起了秀气的眉毛，他一针见血道：“你的复仇之心太强烈了。想想吧，你将日复一日地扮演一个极端纯血论者，在别人提起你爸妈的时候表现得麻木不仁，掩埋一切真相，直到他们放松警惕——你真做得到吗？能做到的人会疯掉的。”

她将不得不压抑着真实的自己，直到自我毁灭的地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在毁灭自我的途中报仇成功。

玛格丽特沉默了。直到小天狼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肩膀，她才如梦初醒地摇摇头，轻声说：“不，小天狼星，我不可敬，我只是一个不幸的人。叫我‘玛丽’吧，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小天狼星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了她的一声细微的抽泣，或者在玛丽的眼角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泪光。

……

十分钟后，莱姆斯焦急地追问：“你跟她说了什么，小天狼星？她不会真的要——”

“……哦，没事。我邀请了玛丽一起去给邓布利多发喜糖。”小天狼星说。

“咣当”一声，莱姆斯跌坐在地上，詹姆则突然站起来。最后平斯夫人暴怒地把他们送出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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