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才走得实在是太急了些”。
陈朗伸出掌心,露出一直紧握着的东西,“诺,你的簪子”。
那是一支桃木做的发簪,除了簪头处有一朵古朴可爱的花儿,再没有旁的复杂造型。
修长的手指悄悄地摩挲簪身,这木簪看上去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簪身圆润光滑,应当是主人常佩之物。
幸好有这枚簪子,陈朗默默的想着,否则还真没有理由跟上来。
唐阮还未来得及惊讶追上山的男子,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簪子。
许多小小的可爱圆球紧紧地抱在一起,正是硕果累累的三七。
那是去岁的生辰时,李三七送给她的礼物。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唐家的院子里极其热闹,有城西的桂花糕,城北的八宝豆腐,还有满满一桌子的礼物。
爹娘送的是富贵的金钗,哥哥送的是苏州的团扇,三七哥哥送的则是一件漂亮至极的桃花衫。
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高兴极了,立刻兴冲冲的进屋换上新的首饰、衣衫,还冲到李三七面前显摆。
三七哥哥没有说话,只笑着看她,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
盒子不大,也很简朴,上面还有刀刻的痕迹。
唐阮惊讶的看着那东西,毕竟生辰礼已经穿在身上。
李三七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视线只盯在手中木盒上,声音也低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是我亲手做的簪子,有些简陋····”
“只要是三七哥哥送的我都喜欢,”唐阮当然不介意,生辰礼有两个当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她当下便拿起簪子往头上戴,口中则是问道,“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啊”。
圆圆的,小小的,还别出心裁的用凤仙花的汁子染成了红色,既喜庆又可爱。
见眼前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簪子上,李三七终于抬头看向她,他的眼中盛满了温柔的月色,而那月光只照在一人的身上。
“不是花,是果子,是······”
素衫的少年人看上去有些犹豫,脸颊已经飞红一片,耳垂也被血色侵占,可只是看着眼前人,他的眼神就慢慢坚定下来。
他极为认真,珍视至极。
“是三七”。
是与他同名的三七,他要将这支三七簪子送给心爱的女子,要让三七永远的陪在她身旁。
唐阮的视线落在簪上,许是跟着她折腾了许久,又被水泡过,上头的红色早已看不清,连紧紧抱在一起的三七果子也掉落了好几个。
这个簪子,它,坏了。
不知是自毁,还是最近的奔波,反正它已是坏了,完全不能再戴在头上了,即便戴在头上,也是再一遍又一遍展示累累伤痕。
簪子已经陪伴她整整一年,每日替她簪发挽发,算是劳苦功高。
作为邻居而言,李家为唐家做的也尽够了。
她又怎能凭借着儿时的情谊,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别人。
唐阮头一次,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