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是他能得主子爷看重,借着主子爷的势,倒也能安稳一辈子。
小路子叹了又叹,一时遗憾自己没了那子孙根,不能与这样的美人亲近一二,一时又庆幸自己没了那玩意,不会被色字头上的那把刀伤刀。
他心中思绪飞转,却一屁股坐在车架上,亲手握住缰绳,对着旁边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两个侍卫连连应下,身子却依旧站在原处,伸长的脖子去看那黑洞洞的车内,直到被小路子挨个踢了一脚,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唐阮顾不上外头各式各样的视线,只小心翼翼的将几乎失去意识的人放在车上趴着,又急急去看他背后的伤口。
官府的杀威棒素来都是厉害的,那些打板子的人手里更是有不少门道,若是使了银子,自然是麻袋里打豆腐,麻袋破了,豆腐分毫不伤。
可若是没使银子,便只能硬生生的拿血肉去扛。
唐阮垂眸看去,李三七的后背全部被鲜红色的血迹浸透,如今还在汩汩地滴着血。
素色的棉布衣衫已经完全没了衣服的模样,化成了点点碎片,混杂在一片模糊的血肉之中。
怎么办?这里没有救护车,没有大夫,他们两个甚至还被禁锢在马车中。
唐阮咬着嘴唇,用疼痛迫使微微颤抖的身躯平静下来。
要镇静,不能慌,对,要先清创,再上药。
李家药铺出身,无论是跌打损伤还是头疼脑热,肯定都有常备的药物。
没错,只要上了药,三七哥哥一定能熬过去的。
唐阮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取出怀里的三七簪子,用尖锐的簪尖对准碎布片。
一片、两片、三片,那数不清的碎布混在血肉之中,尖锐至极的簪尖戳进去,带出片片鲜艳至极的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痛,完全睁不开。
昏昏沉沉中,李三七却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水珠落在身上,他强撑着睁开眼睛,“阿阮,我……没事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回头,嘴角还不忘扯出微笑的幅度,“阿阮乖,不哭,不哭啊”。
唐阮强忍酸涩嗯了一声,却发现那呢喃声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
她低头望去,李哥哥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而这样几乎被打成烂泥的三七哥哥,还想着安慰她。
唐阮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泪如雨般落下。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像是一个污染源一样,将灾难带给唐家,又将晦气带给三七哥哥。
她不该上山,不该找三七哥哥,更不该反抗,若是她老老实实做那商会会长的小妾,根本就不会有眼前的这一切。
她,该认命的。
困兽般的哀嚎声从身后传来,小路子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身后的女子面无表情的撒着药粉,看上去不再像娇嫩的桃花,反倒是枝头冷冽的梅花一般。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是山里的猛兽在叫?
小路子打了个寒蝉,只是他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树叶纷纷落下又扬起,像是黄色的纸钱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