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想着,甚至上前一步,“二少爷,要不你晚些再来?”
为了少爷,即便是府中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她也丝毫不惧。
“我再说最后一遍”,陈朗斜了她一眼,心中满是不耐,“让开”。
不过是大哥养的一条狗罢了,竟敢对主子龇牙。
秋荷被那不含任何眼神的一眼看得心尖一颤,她咬着下唇,“二少爷,您····”
她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便被人一脚踢在心口上,少年人含怒踢的一脚力气极大,秋荷的嘴边立刻溢出一丝鲜血。
陈朗这才觉得心气稍顺,他看都不看一眼,抬脚踏过门槛,径直往屋内走去。
屋外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的扶起秋荷,年龄最小的那个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叹道,“秋荷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麻嬷嬷一见是这混世魔王来了,立刻就转回屋后去了,连积年的老嬷嬷都不敢略其锋芒,一个大丫鬟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秋荷咽下口中的鲜血,二少爷可不是那些庶出的玩意儿,是少爷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上留着的血与少爷一模一样。
少爷说过,要待二少爷如待他一般,如今被踢,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怎能怪上二少爷。
“少爷的事也是你能非议的?”
细长的指甲狠狠的掐在嫩肉上,甚至还狠心的转了两圈,剧烈的疼痛传来,小丫鬟的眼中瞬间就含了泪。
秋荷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胸口处的伤也不觉得痛了,她斜睨一眼,面色冷硬,“管好自个儿的嘴!”
说罢她甩开那些搀扶的手,跌跌撞撞的追上去,只留下几个丫鬟在原地面相觑。
屋外吵吵闹闹,屋内刚要陷进黑甜梦乡的陈霁自然不得安稳。
他叹了口气,只听一个刺耳的少年声穿进室内。
“大哥,帮帮我”。
人还未到,声音已至。
陈霁认命的起身,刚披上外衫就见帘子被人甩在身后,高大的少年郎如风一般吹进内室。
陈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两碗,“柴房那边的人,你得帮我救出来”,
陈霁慢吞吞的穿着衣物,即便被人吵醒,脸上却不见一丝的不快,甚至还宠溺的拍了拍弟弟的头,“莫要饮凉茶,伤身”。
陈朗心急如焚,莫说这两碗凉茶,便是城外的护城河一口饮尽,也无法浇灭心中之火。
他含怒拍下放在头顶上的手,“哥,我早都不是小孩了,别这样”。
寂静的屋中啪得一声巨响,白皙的手背瞬间泛起红色的指印,追上来的秋荷看了又看,心疼到眼泪直流。
只是主子们说话,自然没有奴婢开口的道理,她只能恨恨的白了一眼,转身去找药箱。
陈霁饶有兴致的看向手背,“真是长大了”。
陈朗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他坐直了身子,“大哥,这件事真的很急!”
唐唐还在柴房里呆着,他眼下真的不想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陈霁低眉饮茶,掩住眼中所有的情绪,“这回又是你的哪个兄弟?”
一山不容二虎,陈家祖训有言:每一代只有一个话事人。
话事人当家作主,其余之人全赖陈家祖产供养。
这一代支脉的话事人是陈霁,无论其余人如何的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也只能屈居人下。
陈朗也不例外,虽荣华富贵在身,却也无所事事,是以惹是生非、走鸡斗狗之事,不知凡几。
但陈家在海宁颇有名望,主脉更是青云直上,任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句‘陈二少’。
不少进不了陈家大门的人,转而求到陈朗头上,是以他身边也聚了不少人气。
“不是外头的兄弟们”,陈朗清了清嗓子,双颊飞上几丝绯红之色,“是、是一个女子”。
陈霁一顿,皱眉看向眼前的弟弟——这个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应当的人,此刻却羞红了脸,甚至连神态和动作都扭捏起来。
“女子?”陈霁脸上的神色莫名,“是你心仪之人?”
陈家在海宁经营多代,不仅是主脉飞黄腾达,更是靠着无数姻亲旧友,陈家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责任。
他娶的黄家女,打通了广州十三行的商路,妹妹嫁的洪家,使得陈家的水路通畅。
每一个都是对陈家有用之人,每一个都得为陈家添砖加瓦。
陈朗抬起头,脸上带着破釜成舟的决绝,“哥,我想娶她”。
没错,无论家中是否反对,无论唐唐是否同意,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要娶她,只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