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盒子推到唐阮身前,“伯父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是慈会长那边,还需要些时间”。
他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河东狮,不可敌”。
唐阮捧场的笑了笑,“伯父又说玩笑话,您放心,阿阮都懂”。
良妾和贱妾完全不同,良妾可以上官府的文碟,不可买卖,所生的孩子还可以继承家产。
同时,良妾的父母亲人也是男方家正经亲戚,逢年过节的时候走动自不必说,诛九族的时候一个也跑不了。
慈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唐远鸣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是不在意唐娇娇的性命,而是男人最懂男人——一个年轻的美娇娘和年老色衰的河东狮相比,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至于年轻时候获得的助益,一起度过的那些风风雨雨,并不是二人共同的勋章,反而是男人刻在心间的耻辱。
“阿阮别担心”,唐远鸣拍着胸脯保证,“大伯父定给你扫清一切难处”。
有了慈家这门亲戚保驾护航,唐家的生意说不定能再上一层楼。
唐阮垂眸,“既如此,阿阮便全仰仗大伯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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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阮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唐母心头的气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但见了女儿又故意做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怎么样,见到你伯父家的那些可怜人没?”
唐阮摇了摇头,唐远鸣最讲究所谓的规矩和脸面,哪会允许那些给他干活的奴仆上桌吃饭。
“这小妾真不是好当的”,唐母有些得意,更多的却是心疼,“你呀,还是听娘的话,安心嫁给三七便是”。
唐阮摇了摇头,“我不会嫁给李三七的”。
她摸着怀里的木盒,有了这东西,唐家就能东山再起,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衣食无忧。
她转身进了东厢房,“您就别瞎操心了”。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听不得这样的话,唐母一步一趋的跟在女儿身后,“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叫我别操心,要么我死了,要么·····”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哪怕只是戏言,她也不愿意用女儿的安危做筏子。
“我才不管这些有的没得,”唐阮砰的一声将母亲关在门外,“您要是不同意我嫁到慈家,我就不认您这个娘了”。
唐母吃了闭门羹,又听见这狠心的话,一时间既是生气又是伤心,“你、你你这个死妮子!”
但她也不舍得对女儿说重话,除了流了一缸的眼泪竟没了别的法子。
母女二人僵持不下,唐楼却从外间转了进来,这些天里头,头一次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回事?”他凑近唐母宽慰道,“娘,妹妹还小,您别跟妹妹一般见识”。
见儿子来了,唐母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口,“小?!我看她主意大的很,连自个儿老娘都不愿意认了”。
唐楼不信,妹妹什么品性他再清楚不过,除了懒散些,怎么可能数典忘祖,做出不认亲娘的事。
“娘别气,我来说妹妹”,唐楼先安抚尚在气头上的老娘,又转头敲响房门,“阿阮,哥跟你说个好消息”。
男子清亮的声线中满是兴奋,“哥把那些东西全都卖了”。
唐楼掏出怀里的银票,“足足有五千两,够咱们还账了”。
“五千两?”唐母的眼中迸出惊喜,颤抖的双手抢走那些银票一一辨认,“真的是五千两!”
她转而敲响唐阮的房门,“乖女儿,娘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咱们现在有钱了,你不用委屈自己”。
“乖,听娘的话,”唐母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若是不愿意嫁给三七,不嫁便是,爹娘养着你,绝不会叫你过苦日子”。
唐楼虽不明所以,但立刻也接上了话,“哥哥也养你,必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房门敲得震天响,但始终不见从内打开。
唐阮靠在门后,无力的滑坐在地,娘和哥哥永远不会知道,今日在大伯家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大伯将那些东西送到面前。
那张儒雅的脸上除了虚伪的笑意之外,还有着赤裸裸的威胁,大伯在告诉她:
即使短暂的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可他仍有无数种拿捏她的办法。
屋外的拍门声和劝说声渐渐停了下来,寂静充斥着整个房间,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唐阮的脸上,却只见一层水光。
唐阮木然的抹去眼泪。
没有关系,很快,一切就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