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拿眼一瞧,二十左右的小伙子看上去憨厚老实,颌下却不见一丝胡须,应当是在王爷身边伺候的太监。
她微微弓起腰,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管事大人,劳烦您通传一声”。
宰相门前三品官,这样的人物可得罪不起。
太监微微点头,转身在前头引路,韩氏望过去,只见太监身上没有任何鼓鼓囊囊的地方,而她刚才给出的荷包已不见踪迹。
果然,贵人身边的人都不容小觑。
三人走了好一会,先是经过幽深的花园,而后是一处开得正好的荷塘,在重重叠叠的林深处,看见了一处方正的院子。
栗柱灰砖,门庭巍峨,高高的院门伸出三尺长的房檐,无论是冬雪还是夏雨都落不到那朱红的大门上。
太监上前敲动铜环,片刻后,大门上开了一处小口,而后是脚步走动的声音。
领路的太监面上没有任何的焦急,只站在廊下静静地等着,韩、慈二人也只好立在原地。
本来照在身上的阳光渐渐的被屋檐挡住,太阳也从东边爬到了头顶的正上方,里头却不见任何动静。
韩氏借着裙衫的遮挡,悄悄挪动发麻的脚掌,却发现慈小姐的裙摆露出相同的涟漪。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门终于打开,一个丫鬟从门口转出来,脸上挂着亲切却又疏离的笑意,“两位夫人,请跟我来”。
慈小姐上前几步,见四处无人,方才拔下头上的金簪悄悄塞过去,“劳烦姑娘,请问咱们这是去哪?”
丫鬟抿嘴一笑,指着稍远些的地方,“夫人您瞧,就是那儿”。
二人顺着她的手望去,只见院中青竹簌簌,自成一景,幽静处有并排几间屋子舒朗开阔——君子爱竹,此处当是书房才是。
“贵人这是看重您呢”,丫鬟捏了捏手中的簪子,软和的,应当是纯金所制,“那儿可是主子爷的书房”。
韩氏与慈小姐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在了慎重之意。
主子爷是谁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丫鬟口中的‘贵人’又是哪位,难不成是那个当街行凶的小姑娘?
那样一个被慈陈启逼到绝路的小姑娘,竟成了明园里头的贵人,连见客的地方都是多少人哭求也不得入内的场所。
韩氏一面想着,一面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身上的衣衫,又捋了捋头上的发丝,趁前方带路的丫鬟不注意,还丢给身侧之人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
无论心中有何小心思,在贵人面前可都要藏好了,绝不可给露出马脚,给家中带来祸事。
慈小姐同样整装肃面,二人目不斜视的跟着丫鬟进了门。
唐阮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但想着贵人没有害她的必要,又强摁着性子不提。
好在等的时间很短,不过片刻功夫,便见朝云领着一个装扮整齐的妇人进来。
一个看上去观之可亲,像是小区里热心肠的邻居,另一个气质出众,像是从小便娇养的大家闺秀。
可两个她都不认识,这该如何是好。
唐阮正为难间,却见面前二人已经深深的福了下去。
“草民徐韩氏/慈氏给贵人请安”。
无论是年轻些的,还是年长些的,二个人全都深深的垂下头颅,面上是同样的恭顺,“贵人万安”。
唐阮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