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王爷这是假病,无需吃药,但王院判说的有些症状倒是与王爷有些相符。
难道,王爷真病了?
可不敢咒主子爷,他连忙摇头撵走这个大不敬的想法。
也许是王爷的演技太过精湛骗过了那个庸医。
苏培盛放下心来,亲自盯着熬药,直到浓郁的药味飘在王府的上空,连府外也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苦味才罢手。
此时,药钵里原本的三碗水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底子,莫说是喝,便是闻着都觉得苦极了。
想着做戏要做全套,苏培盛将黑漆漆的药汁子倒进碗里,又端着碗在前院里绕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能闻到药味才进了书房。
他蹑手蹑脚的将药碗放在稍远些的地方,又端了盏温茶送到王爷手边,才悄无声息的立在一旁。
王爷看了两刻钟的书,又叫暗卫呈上密信,知道脖颈酸疼,才从书案上抬首。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停顿片刻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苏培盛连忙去拦,“王爷,是药三分毒,您要爱惜自个的身子才是”。
做戏而已,不需要亲自喝药的。
但药碗中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被染成深色的碗底。
四爷扔了药碗,转而捏了本户部的折子细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身子生病罢了,等喝完这些药,胸口自然不会再闷了。
但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胸肺见的那股子郁气却丝毫不减。
大抵是药量不够,多喝两次也就好了。
四爷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折子上,但生病的人都是头昏脑胀的,他看了好一会子,心中却更加烦闷。
许是屋中太闷了罢。
书房的窗户被打开,露出宽敞的院落。
四爷起身站在窗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院中的桂花树上,没有多少翠绿的叶子,也无桂花的香气。
这般光秃秃的桂树真令人心烦。
他随手一指,“去,将那树砍了”。
“啊?”
苏培盛一愣,时人喜好在院内种桂花,取‘贵’之意,这可是上好的意头。
瞥了眼王爷的脸色,黑沉沉的几欲滴水——话又说回来,桂树还能有王爷贵不成。
主子有命,他只好去寻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又叫人找锋利些的斧头,可王爷突然又变了卦,“算了,吵闹的很,且饶过它一回”。
为了不让那莫名其妙的桂树碍了主子爷的眼,苏培盛只好掩上窗,只留出一点通风的缝。
京城的风又冷又干,好在屋中烧着炭火,倒也不会冻着主子。
“太腥了”,四爷扔了折子。
这风带着水气,细细闻去,还带着淡淡的腥味,像是金鱼身上的味道。
“去,叫人将碧波院的鱼全都捞走”。
苏培盛一愣,三九寒天的,池塘早就被冰封起来,怎会有腥气。
但主子就是天,主子说腥气必然是碧波院的金鱼不好,没多大会功夫,碧波院的鱼儿便全都搬了家。
四爷尤觉不够,见晚膳中有虾又发了好大一通火,一时间,前院人人自危,实在是不知道哪里惹了主子爷。
取代王仁位置的陈义被推到苏培盛跟前。
他苦着脸,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桂树、金鱼也就罢了,怎如今连水产之类的也见不得?”
他愁容满面问道,“您是王爷最看重的人,您说,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培盛也跟着叹气,问他,他也不知道啊。